陪着一个心机深沉的万年老鬼四处闲游,这份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好在陈景云同样生着七窍玲珑的心肝,这才不至糟了算计。
这一下却是苦了咱们的纪剑尊,在天机老人面前,纪烟岚非但话不敢多说一句,就连神情动作都要小心谨慎,否则必然要被对方看出端倪。
这个时候就更能显出陈观主的不俗,应对自如不说,还能不时混些好处,就连最得天机老人宠溺的林朝夕怕也没这本事。
纪烟岚这些日子一直在怀疑自己的心智,因为陈景云与天机老人总会没头没尾地闲聊几句,虽然只是些寻常的问答,但是细细思量之后,却总能令她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这二位的心肝都是怎么长的?长耳前辈,难道上古之时人人都如天机前辈这般老奸......呃——睿智吗?”
见陈景云与天机老人坐在远处的老树底下沉心对弈,纪烟岚忍不住拿话去问倔驴,说了一半发觉不妥,忙将“老奸巨猾”改成了“睿智”。
倔驴正在懒洋洋地咀嚼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灵果,灵果的汁液溅落在了地上,引得那一小块草地绽出朵朵灵花。
此时听了纪烟岚的问话,倔驴把眼一瞪,回道:“丫头想什么呢?天机子在上古之时就是出了名的‘鬼见愁’,一晃多少年了,反正我是不曾见过谁能在他手中占到便宜。”
说到此处又拿驴眼扫了一下陈景云,继续道:“你这夫君也是当真了得,居然能在与天机老儿的交锋中不落下风,这还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奸!”
虽然眼前这位“长耳仙尊”将陈景云说成了奸狡之人,纪烟岚却半点儿也不生气,喜滋滋地将一枚灵果塞到倔驴嘴里,之后看着陈景云笔挺的背影暗自发呆。
一子落定,居然是个平局。
天机老人砸吧了一下嘴,笑道:“你这小子太过刁钻,连环劫下,棋路往复无终,逼的老夫只好行这舍得之法,说吧,你想告诉老夫什么?”
陈景云“嘿嘿”笑了两声,替天机老人斟满灵茶,奉承道:“天机前辈棋力高深、旷古绝今!晚辈虽倾尽全力,却也只得了一个平手,佩服、佩服!”
“小子,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它,天地如棋局,你已经有了落子的资格,有些话也能跟你说说了。
你今日意在劝说老夫有舍才能有得,且不说有些东西难以割舍,便是真的舍了,就一定能有所得吗?”天机老人捋着长须,一脸喟叹之色。
陈景云心中也自感慨,人家这话不假,北荒人族与天机阁便是天机老人心中难以舍去的执念,也正是因为这份执念,才令他踌躇难前。
他今日借着棋局,劝说天机老人去寻大自在,可是以己度人,宗门、亲友、天南众生,哪样是他自己能够舍去的?或许将来可以,但在大势抵定之前,陈景云与天机老人几乎别无二致。
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两人一个仰天不语,一个低头沉思,陈景云被人家几句话拐进了沟里,天机老人也是意兴阑珊,于是此时便该纪剑尊出场了。
近前布宴、巧笑慰劝。
酒入愁肠愁更愁,美味佳肴没人去动,两位落子之人没过多久便把自己灌得个东倒西歪,其间又没头没尾的争执了一番,最终无果。
纪烟岚对此见怪不怪,挥手间已自林间起了一座雅居,两个醉鬼倒也自觉,各自寻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又是一夜虫鸣蛙叫......
翌日清晨,站在当世绝颠之上的两人各自起身,陈景云推门而出,深吸了一口林间的清新空气,耳边却传来了天机老人懒洋洋的话语——
“小子,此来天南蹉跎良久,该看的也都看了,我也不问紫极魔宗与遁世仙府是否糟了你的算计,你的山门老夫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