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准备的那些说词全都派不上用场,于是他只能道,“大公子果然豪爽。”
“范掌柜,客套话就不说了,你上次带来的那批煤炉和蜂窝煤,早已发卖一空。”
要收复河套,除了要有高进这样的虎狼之将,更重要的是要有钱,对于朝廷,杜弘域从来没有太大的指望,所以他才会答应范秀安合伙做那煤炭生意,如今这煤炉和蜂窝煤在骆驼城中大受欢迎,也是叫他更加看好这桩生意。
“大公子,我去古北寨前,便已吩咐下面全力打造煤炉,压制蜂窝煤,只是这生意最大的赚头还是在于那把持煤价。”
范秀安没想到这一趟回来,杜弘域居然会对这蜂窝煤的生意如此上心,于是他连忙说道,心里犹豫几番,还是没把高进会探矿的事说出来,只是提了几个不怎么卖他面子的大豪。
“哼,这些豪强,占矿自立,个个家里蓄养打手私军,实在是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对于那些地方豪强,杜弘域是极为不喜的,这些人不仅占矿,还往往兼并土地,囤积粮食,可偏偏又财雄势大,彼此勾连,真要动他们,就会激起所谓的民变。
到时候便需要出动大军镇压,可是这骆驼城的兵马什么德性,杜弘域还不清楚,那些将门和地方豪强间本就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更别说大军一动,就得先使银子把上下喂饱了,而且还得防着那些文官使坏,在朝中拖后腿。
所以倒不是杜弘域不想辣手镇压了这些所谓的大豪,实在是要动这些人,若不能雷霆一击,将其彻底当成乱党镇压,便会惹来一身骚。
“大公子说的是,可咱们这生意,还真就绕不开彼辈。”
陕西虽然产煤,可是煤炉出现前,范秀安还真没想过,这家家户户一年四季都能烧煤,而且不独陕西,整个北地,甚至整个大明,这煤炉都可以大为推广,毕竟这煤炉除了取暖,还可以烧水煮饭烧菜,这是多大的生意。
正是因为其中蕴含的利益实在是庞大到足以让范秀安疯狂,所以他才会在知道高进会探矿的本事后,想到了要勾结陕西的镇守太监还有矿监,直接使用武力来强取豪夺。
“大公子,可知道矿监?”
范秀安也是豁了出去,这民间争矿的事情,向来便是看谁的拳头大,他虽是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可只要利益足够,他也是能提刀杀人的。
“矿监,你想做什么?”
杜弘域皱了皱眉,这矿监的名声可谓顶风臭三里,在大明乃是人人唾沫的对象,哪怕是他也得做出厌恶的样子来。
“大公子,我有个主意,能让我等独吞那蜂窝煤之利,就是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这个魄力?”
范秀安眼里的贪婪,让杜弘域都为之心惊,他本以为这是个精干的商人,纵然有些能耐,可也就那样了,但是听着范秀安接下来的话,连他都不由为之震惊。
范秀安的主意简单得很,陕西的镇守太监和矿监在陕西,可是收不了那些煤矿的税收,如果他们以纳税为由,便能争取到这些能直通宫内的太监们的支持,而接下来无非便是民间争矿,范秀安会派人出面和那些大豪争矿,然后便是高进的兵马下场。
杜弘域没有说话,这范秀安的胆子着实够大,他这是分明打算一旦和那些大豪谈不成,就打算掀桌子用强的,可杜弘域也不得不承认,范秀安的主意虽然够狠毒,但管用。
这陕西的镇守太监还有矿监,杜弘域也打过交道,他知道这些阉人固然贪财货,可是比起这国朝官员来,对皇爷那就是赤胆忠心,天日可鉴了。
范秀安主动向矿监纳税这招,当真是神来之笔,杜弘域欲动那些豪强而不得,说穿了最怕的便是朝中文官弹劾他激起民变,到时候什么戕害无辜良民士绅的罪名他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