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人来总兵府要人了。
听着杜铁牛的话,杜文焕苦笑起来,他才说了这小高脾气不好,没想到一语成谶,这还没去固原,就惹出了这等事情。
边地穷苦,延绥这边将门众多,可是读书人却是稀罕得很,莫说举人,就是秀才在地方上也是不得了的主,他那位叔叔,被鞑子和百姓唤做杜太师的,也顶多就是脱光衣服骑马夸功的时候,过过嘴瘾骂骂那些读书人,这个小高倒好,打了也就算了,还把人剥光衣服吊在城门口,这是把读书人都给得罪死了。
“小高好端端地为何要把那举人吊起来打?”
杜弘域倒不像父亲那般担心,高进做事情有分寸,只要没把人打死,算什么大事,再说他知道高进虽然脾气耿直,能动手绝不动嘴,可不是个惹事生非的性子。
“少爷,高千户麾下,最早的家丁有十来个是府谷县人,这回打了胜仗以后,高千户放他们回家省亲,誰成想其中有人家里田产被那位田举人府中的管事巧取豪夺不成,就连妻女都沦为玩物,那些家丁跟着高千户都是打过血战的,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便去田府讨公道,结果杀伤了好些个田府家奴,不过他们终究是人少,最后都被抓了起来。”
杜铁牛说着他打听来的消息,那田举人也是被那几个家丁的骁勇给吓坏了,他本来是想杀了这些人,可最后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派家丁把人送去府谷县报官,可结果半道就叫人把那几个家丁给劫走。
“然后高千户便带了五十骑去了那田举人的庄园,杀了那经手此事的管事,又把那田举人给吊在了府谷县的门口用鞭子抽了顿。”
“高千户说了,我辈武人,为国家镇守边关,在前线和鞑子浴血厮杀,不是叫你们这些读书读到狗身上去的狗屁读书人欺辱的。”
杜铁牛说到这里时,也是一脸神往,他们这些武人在读书人眼中就是粗鄙武夫,也就高千户能说出这种解气的话来。
“倒确实是小高的性子。”
杜弘域忍不住道,高进的脾气就是这样护短,不过他治下规矩很严,手下军将兵卒对百姓秋毫无犯。
“父亲,看起来刘大人那里,小高怕是去不成了,我先去见见巡抚府的人。”
刘敏宽是三边总督,可他是文官,高进做了这种把举人吊起来打的事情,真去了固原,刘敏宽再宽厚,也是要治他个狂悖妄为,杜弘域可舍不得这个爱将被人借机敲打。
“去吧,去吧!”
杜文焕叹了口气,但脸上又有些轻松之色,这个小高让出那样的奇功,却只要军械粮草,他本以为他所图甚大,可如今这个小高竟然能做出把举人剥光衣服吊起来打这种事,在这大明朝无疑是自绝于官场。
杜弘域倒是不清楚父亲心思有了从认为高进纵有所图,也绝不是图谋造反的转变,他只是径直去了总兵府的正堂去见那位延绥巡抚派来的幕僚。
“见过杜总兵。”
那幕僚是绍兴师爷,南人长相,不过一口陕西话说得甚是标准。
“马巡抚着你来有何事?”
杜弘域明知故问道,不管高进吊打那田举人有没有道理,他肯定是偏帮自家爱将的。
“杜总兵何必为难在下,东翁来,只是想请杜总兵出面,请高千户去趟巡抚衙门,做个过场也就是了。”
“如何做个过场?”
杜弘域看着那绍兴师爷,脸上浑没有半分表情,叫这位黄师爷瞧不出他的心思。
“东翁说了,田举人虽然没有官职,可到底是举人功名,读书种子,高千户那般做法总是不对,不过念在高千户于国有功,这次便轻饶了高千户,只去巡抚衙门和田举人陪个罪,领个十板子也就算了。”
黄师爷说道,他的神情里略微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