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说得不错,魏公公虽是阉人,不过胆魄确实非常人可比。”
杜弘域顺着话头儿说道,他现在就是哄着杜松这位叔祖,替他整合大军,也乐得这位整日酗酒的叔祖别来管事,难怪小高叫自己到了沈阳后,要么独领本部兵马,要么就想法和这位叔祖合兵,若是真打起来,就叔祖这好大喜功贪杯误事的性子,这两万五千大军性命堪忧。
说起来,魏忠贤手底下带来的东厂和锦衣卫番子里还真有人往后金国内打探消息,知道努尔哈赤几乎抽光了女真八旗的所有兵力,动员了约六万大军,外加两万民夫,集兵于赫图阿拉。
上回军议时,这位魏公公便说明此事,再次反对五路分进合击,认为朝廷大军不如东虏了解地形,尤其是过河以后,颇多山林,而女真人以渔猎为生,最擅长在这等地方作战,双方兵力相近,分兵实乃下策。
可最后吵吵嚷嚷了半天,那位杨经略还是决定五路伐金,杜弘域明白,魏忠贤是阉人,哪怕他说得再有道理,杨镐也不会听他的意见,不然日后等他回到京师,要如何面对百官同僚和天下的读书人。
另外便是大军合兵,也确实不可行,五路总兵凑在一块,谁来当主帅,眼下五路伐金,都尚且为了各自所属兵力闹得不快,更别谈大军合兵后了,到时候肯定自行其是。
在沈阳城待得越久,杜弘域便越不看好此仗,本来兵贵神速,可是朝廷动作迟缓,但就算调集大军需要时间,但是当各路大军汇聚沈阳城后,这军械辎重总该跟上了吧,但还是拖拖拉拉,当然更叫杜弘域寒心的是,兵部调拨来的军械里,无论刀枪火铳还是甲胄都有问题,甲不坚固,刀枪不利,火铳里十有三四乃是废铳。
杜弘域晓得这是国朝的老毛病了,但还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最后只能从破烂里拣选能用的,同时在两位五千大军挑选真正的精锐换发武器甲胄,至于剩下的全都充作辎重兵。
沈阳城里,真正算得上整军备武的就杜弘域一人,结果杜弘域还反倒落了个不是,刘綎便觉得杜弘域是做给旁人看的,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在军营里设宴款待三镇精骑的将领时,没有少骂杜弘域。
杨镐这个辽东经略说起来也不算是泥塑木雕,沈阳城里的大小动静总还是知道些,五路大军主帅各自不和,他心知肚明,这也让他对魏忠贤嗤之以鼻,阉人就是阉人,没有见识,不懂什么叫做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就那些丘八的德性,十万大军合兵,光为了主帅之位,他们就能先打出狗脑子来。
就是本朝名将如戚继光,当年到了蓟辽后,整兵备武,有张江陵鼎力相助,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被辽东将门坑得不行,他在南方战功赫赫,杀割倭寇首级动辄上千,但是到了北方呢,征讨董狐狸之辈,才割杀首级几十,说出去你能信。
杨镐当然晓得分进合击有问题,可是大军合兵一处,只怕更加糟糕,他和朝廷都是在赌罢了,五路大军伐金,东虏据城而守自是最好,若是分兵对抗,五路大军不可能全都吃了败仗吧。
“大人,雪停了。”
就在杨镐想着事情的时候,有底下幕僚进来道,此前杨镐曾派人送信于努尔哈赤,商议罢兵之事,他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之辈,可是连魏忠贤那个阉人都能看懂的事情,他又岂会不清楚,所以他私底下也派人去了努尔哈赤那边,以大军恐吓,要努尔哈赤罢兵向朝廷求和,到时候寻个理由,在皇帝那儿糊弄过去也就行了,只是没想到努尔哈赤断然拒绝,这一仗不打不行。
“雪停了好,城中粮草还剩下多少?”
“不足一月之用。”
幕僚苦笑着回答,辽东这边去年被东虏大掠,地方上将门豪强都是借机拒不缴纳粮食税赋,沈阳城内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全赖各地转运,他们这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