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最后还是皇上身边张公公出言提醒,父亲才停下。我当日也在场,只好也跟着跪下磕头。其实我跪得远,连皇上相貌如何,都没看清楚。”
“也正是那时候,我对皇上,便也说不出好话了。其实我也知道,皇上视察河工、普免钱粮,对天下是有功的。可他当时的样子,我看着只觉他自比神佛出世,父亲却不过是蝼蚁一只,那般神情,我实在看着不是滋味。所以……我也支持伯元进京会试,只是,还是有那么三分不情愿。”
江春并未生气,反而笑道“湘圃啊,你对皇上了解不多,故而会这般想。皇上平日从来如此,臣下说些什么,他不会直接同意,也不会直接否决。只是一动不动,听你说话。事后决断,也往往出人意料。便是舅父和他相识多年,有时说话,都未必猜到他心意。所谓天子之心,不可为旁人所知,或许便是如此罢?”
阮承信也叹道“天子之心……其实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些?只是……只是最后付出代价的,是我们家啊。若是父亲没有当年那次罢官,即使提督做不上,总兵也够了。他一身本领,却只落个游击,才真是可惜。”
江春道“那伯元听了你说的这些,也还是要进京?”
阮承信道“伯元的事,当年橙里舅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他未来的道路,不应该由我做主。更何况,皇上毕竟比舅父还大着十岁。”
江春知道,阮承信是想说等阮元在朝廷立住脚跟了,或许就已经是新皇帝了。乾隆时代的种种不尽如人意之处,或许也会得到改变,自己更不该干预阮元的未来。想到这里,也不禁笑道“伯元这孩子我从小便看着,无论文韬武略,我看都不输给琢庵,故而我一直相信伯元。而且,和他一起出去那个仆人,我知道,是个忠直之人。有他守着伯元,我也放心。”
“舅父,杨吉是湖南人,来我家也不过两年,舅父却如何识得他?”阮承信颇为不解。
“我认识他父亲。”没想到江春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见阮承信不解,江春道“橙里,这事我和你说过,当时我只说是听闻,是为了不多生事端,其实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和琢庵虽是连襟,我也知他忠义英勇,可单凭这些,我还不至于视琢庵为至交。那是乾隆六七年间,我当时刚继任了两淮总商,想着为朝廷捐输效力,便备了些粮食,充作军粮,送到琢庵的九溪营去。没想到就是那日夜里,竟有人要刺杀琢庵……”
江昉看兄长说了这许多,已经有些气力不支,便倒了水过来,帮江春喝下,江春才渐渐平复过来。
而他后面所讲的故事,竟然和杨吉这天讲给阮元的一模一样。
只是扬州与京城相隔千里,阮承信自然不知,阮元也听到了这个故事。
“……当时我可是紧张极了,两只手都紧紧的攥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帐子里两个人发现。直到最后,看着那刺客跪倒在地,哭泣不止,我这心啊,才算放松下来。后来我看自己手上,都抓破了一块。也就是那一夜,我知道了,琢庵乃是大仁大勇之人。能舍得自己性命,去救那一寨毫不相干之人,这不是大仁是什么?他为了劝那人回心转意,竟把自己性命交在那人手上,这不是大勇,又是什么?”江春回想往事,依然对阮玉堂当日之事赞叹不已。
“后来我便回扬州来了,可我还是对那人不放心,故而派了探子,一直跟着琢庵和那个人。后来发现,那人对琢庵忠心耿耿,琢庵对他,也倾心相待。我才真正安心。也知道了,琢庵不仅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而且,若他遭遇不测,我自然应该鼎力相助,方对得起他这个朋友。所以那一年,皇上南巡,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求皇上给琢庵官复原职。后来琢庵虽没做到参将,总也去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