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到时候,新君与和珅之间,说不定便有一场殊死之斗,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立场便极为重要。看了看四周,唯恐尚有和珅党羽,也再次作揖言道“先生之言,在下记下了。阮元学圣贤之言,观先师之教,定当不负生平所学才是。”
所幸,此时并没有和珅党羽在旁暗中窥视。
武亿倒是不在乎这些,反而又道“伯元,老夫知你所学,精博二字,兼而有之,先王之道,西洋之术,均能兼收不废。这番胸怀,只怕老夫也有所不及。也是啊……国家鼓励经学,重实学、轻空言,发扬圣贤微言大义,至今百有余年,也该有大成之士了。伯元,精于圣人一艺者易得,精于阐发经义者易求。可兼明经史,贯通古今,集学问之大成者,自古以来,屈指可数。其间又有不涉官场、隐逸不仕,亦或仕途坎坷,不尽如人愿者。似你这般顺遂之人,老夫却也想不出几个了。”
“所以,伯元,老夫也真心希望你,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做出一番改变这朝廷,改变这天下的功业。眼下海内士子,精通经典者自然不少,可溺于经典,深陷考据注疏而不能自拔的,同样也有不少。如此读书,却反而把圣人之意看得窄了。要知精于章句注疏,原是为了深明大义,不应当为了考据而考据啊!这还只是学人,做官的,官官相护,政以贿成,也是一日甚于一日。只恐倒了和珅,也还有他人心术不正,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懈怠啊。而且,眼下海内,却另有不少难处。百年以来,海内生民,从一万万变成了三万万,可新垦土地,新产粮米,却不能增加三倍。长此以往,百姓衣食又当如何?朝廷府库,虽说眼下钱粮尚且充足,可那都是账上数字,至于实际情况,只怕那些州县自己都不清楚呢。眼下太平无事,钱粮尚堪使用,可万一天下有变,又怎生是好?这些问题,决断起来,都不容易。但你既然生于此世,又已然为官如此,老夫还是希望你所思所想,可以比寻常为官之人更多一些。”
阮元这时虽然已经对民生之事多有了解,可听武亿这样一讲,才知道很多民生问题,不仅暂时没有解决之道,而且自己尚未得知。心中想着,也不禁有些愧疚,再次对武亿相拜道“先生如此教诲,确是出于在下所思之外,在下自当谨记先生之言。若是在下行有余力,定当念及整治之道。”
武亿也笑道“伯元,其实这番话,老夫说来,也有些惭愧了。老夫行走鲁豫两省多年,这些事见是见了不少,可说到整治之法,却也不多,若说根治,老夫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其实老夫是你幕下之人,这番说话,也是有些喧宾夺主了。这样吧,《山左金石志》我自给你看着,若是刻板刊印了,我把刻板和样书都给你送到杭州,如何?”
阮元也道“先生长我二十岁,对在下有所训诫,乃是在下之福。刊印之事,也多谢先生了。”眼看客船也快要启程,杨吉等人都已经上了船,也再次拜别武亿,准备上船。
看着阮元渐渐走上船头,客船解了缆索,即将启程。武亿忽然又道“伯元!还有一句话,我与你相交一年,言语间多有得罪,是我的不对,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
阮元也高声答道“先生之言,阮元始终铭记,绝无见怪!”
阮元的坐船渐渐启航,沿大清河向西而去,经张秋折而向北,不过十日,又回到了京城,而这也是他与武亿的诀别。四年后,天下变数,如武亿所愿。朝廷重新清查过去冤案,得知武亿原本无过,正待再次启用,武亿却在启用前一个月病逝,年五十五岁。
这一日的衍圣公府也比寻常热闹了许多,正厅之内,端送茶果、点心的下人,一直在进进出出。而正厅之侧,也多出了数个大红箱子,上面还挂着红花,而且正厅之外,还有另外十余个箱子。看来不仅是有贵客到访,而且还有事关衍圣公府未来的要事。
孔宪增这日也换了新袍子,正同身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