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过牡丹,总是嫌花瓣太生硬了,不料妹妹这画,却像牡丹活了过来一般。妹妹是师从何方名家?这小小年纪,竟比我十六岁时要成熟十倍呢!”
谢雪见孔璐华如此开朗,更兼和蔼可亲,一时也有些怕生。但看了孔璐华半晌,觉得这位学使夫人也大不了自己几岁,正是位好姐姐的模样,心中戒备,也渐渐放下了,遂道“回……回过夫人,小女在家学的是恽太史作画,爷爷在的时候,就喜欢恽太史的没骨之法,说是自然天成,便教了我一些,其实……其实小女学画也只五六年光景,算不得多好的。”她所言爷爷自然是谢墉,而恽太史则是清初著名画家恽寿平,生平作画,以不露锋芒的没骨之法见长,所绘牡丹富贵典雅,正是大多女子所好。是以谢雪学起画来,也水到渠成,一点即通。
孔璐华得知谢雪师承,又见她仍是怕生,不由得温柔的笑道“妹妹,你画得很好啊,却是不必自谦的。其实话说回来,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吧。我在家的时候,爹爹所教多是线描之法,是以这花瓣枝叶,总是感觉画不好,妹妹既然画艺如此出众,便教教我如何?若是妹妹作画有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啊。对了,听谢孝廉说,你也会作诗呢,妹妹,你是苏州长大的,那若是依苏州口音,杜工部的《登高》要怎么念啊?”
“嗯……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谢雪用的是苏州话,甜腻圆柔之间,入声字识得也比其他方言清楚许多,孔璐华听着,也连连点头,似是寻到了一片全新天地。
阮元见妻子言及诗画,顿时如同见了位相识多年的旧友一般开心,自也笑道“夫人,这姑娘既是经谢恩师教授诗句,那无论作诗的平仄之理,还是作诗的山川气象,应该都学了不少才是。我少年时学诗,是我娘和胡先生打下了根基,可后来应举,谢恩师那一年的栽培,可是有点睛之功呢。若不是恩师悉心教导,我江南乡试,哪有中得第八名之理啊?”
谢江听着,也应声道“阮学使说的是,祖父在世之时,对作诗之法自有独到之见。而且啊,祖父在世最后那几年,最喜爱的就是雪儿这个孙女了。那些年祖父把毕生所学所悟,都教了雪儿不少,若是雪儿日后也立志作诗,自是最好,只是……”想到家境一日不如一日,谢雪未来想寻个诗书之家,只怕越来越难了,心中也不禁惆怅。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孔璐华喜爱谢雪之余,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日谢家也盛情款待了阮元夫妇,二人离别之际,却也有些不舍。阮元想着谢家日渐没落,自己是谢墉一力提拔,恩师授业大恩,若不能报,总是有愧,可想着自己真要是出面捐助谢家,又怕孔璐华说他乱用银钱,未免有些踌躇。也试探着对孔璐华道“夫人,谢先生总是于我有栽培之恩,我在他幕下一年,学问见识也都有大进,现下他家中败落如此,我想着也总是……只是这样,开支之上,只怕也要让夫人费心……”
“夫子你在说什么啊?”不想孔璐华态度却异常肯定。“夫子也说了,这谢恩师对你有授业之恩,那他家有难,我们自然应该倾力相助才是。夫子无需担心,你若是嫌开支不够了,我把我的钱给你捐了,不也就够了?”
“夫人,这次你怎么……”阮元听了妻子之语,惊喜之语,不免有些疑惑。
“夫子还真是天真啊。”孔璐华道“你平日修书,虽说也有你的理由,可我看着,总也算不上急需之举。可谢家境况,今日我也看了,若是我们再不接济一番,只怕再过一两年,他们就要典卖房产了。那时你多半也不在杭州了,想接济他们,也接济不得了呢。如此急需之义举,夫子就算不做,我也要帮夫子一次才是啊。谢大人既然是你的恩师,那我也该称他一声恩师呢,夫子说对不对?再说了,今日见了雪妹妹,我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