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漂浮好几日了,就算我们想找他们父母,又上哪里去找啊?再说了,杨吉,这些事,原本应该是这里知府、知县、金衢严道管的,伯元一个学政,平日俸禄自己都不大够用,公费一年下来,也余不下许多。可这需要救济的孩子,得有多少啊?你就算让伯元把学署都卖了,又能救回几个孩子呢?”
“里堂,且不要说了。若是咱们遇上需要养孩子的人家,我给他们支些银子吧。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这几个孩子入土为安。她们活着的时候,没享受过一刻快乐,去了之后,总不能再去做鱼鳖之食啊?”阮元说着说着,也渐渐把头垂到了另一侧,不愿焦循和杨吉看他样子。
好容易各人寻到一片平坦之处,阮元便招呼船上船夫都下了船,在河边寻了片还算开阔的荒地,将五个孩子安葬了。待得一切安置完毕,看天色时,已是午未之交,各人腹中,也渐渐饥饿起来。
忽看得右手边山上时,竟渐渐有青烟冒出。看着像是有人埋锅造饭,焦循看着杨吉神色,知道他和众船夫一道安置孩子,早已饿了,也对阮元和杨吉道“你们且看那边,好像有人在做饭的样子,我手里还有些余钱,若是你们饥饿,我们就上去买些回来,一同吃了,如何?”
杨吉正是求之不得,忙答应了声好,便向着山上有烟之处走了过去,阮元见他样子,虽是有些仓促,却也是为了几个孩子,也不忍嘲笑他,遂与焦循一道走了过去,几个船夫也跟在后面。这里山丘林立,却都是小山,行路不难,各人转过几个弯后,只见烟雾渐浓,果是有人在山上生火。
走得近时,见是五六个乡民聚在一起烤着什么,几个乡民均是衣衫褴褛,身子瘦弱,好在每个人都有一顶简朴的斗笠,否则这时已至初夏,若是不戴斗笠行于山中,只恐数日便要被晒伤。几人见了阮元一行,也倒是客气,纷纷摆了些手势,示意阮元等人过来。可细看之时,几人只是生了火,却并无锅碗瓢盆之属,只地上有几个番薯,想来就是几人午餐所用了。
杨吉原还想着寻些米面来吃,可看到眼下几个乡民自己仅能果腹,这一番话便也咽了回去。阮元看他神色,也知他心意,只好自己上前道“各位,我等是去处州的客商,偶然路过此地,只求歇息一阵,却无他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几个乡民看阮元一行样貌均系文雅,又无其它兵刃,也自放心了不少。当先一个乡民走上前来,也对阮元拜道“这位先生,我等也是在这里立棚种薯为生,这些番薯只够我们,还有那边棚里几个后辈吃的,倒是没有多余的了,还请见谅。”
他这番话说出来,焦循和杨吉却也只听懂了一半,倒是阮元似乎全然理解,也对着乡民拜道“既然如此,倒也无妨,我等饮食之事,倒也不缺,只歇息一会儿就好,饮些水就够了,打扰了各位,本是我等要道歉才是。”
杨吉不禁暗暗好奇,悄声问阮元道“伯元,你……你怎么能听懂他说的话,你……你以前也来过这边山里么?”
“他是福建人。”阮元道。“我娘祖上也是福建人,前明时迁到了扬州,原就留下了一些福建土语。后来我娘家入了江苏籍,朝廷不知林家祖上之事,又让外祖父做了福建的大田知县,娘小的时候,就学了福建话,后来我也学了一些,不想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杨吉听着,也不禁感叹人事无常。随即阮元一行也得知了这些乡民的来由。领头的乡民名叫林四,这时已经年过六旬,满头银丝,双目却还炯炯有神。这些乡民原本是福建山民,五年前福建出了一场灾荒,一行人贫苦无依,只得北上做了流民,好容易才到了浙江山里,浙江山区不少土地不宜种稻,也就无人开垦,林四等人遂搭棚为居,种些番薯度日,山区还有一些地方可以种点靛青、茶叶,种了出来,便可出外多卖些钱,总也把这几年撑了过来。
说到这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