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牧地,如今依然还能够放马!可据我等半年来多番查证,该处牧地,尚可牧马的区域,不过原先的四分之一,这片牧地下官不会动,可另外的四分之三牧地,眼下已是盐卤充斥,牧草不生。下官请问中堂,一块连牧草都长不出来的牧地,还能再称之为牧地吗?既然那里已经不能放牧,那转为他用,再别收盐租补贴旗兵生计,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吗?”
“阮中丞,你是欺负老夫这许多年没离开京城,以为老夫不晓直省之事了是吗?”庆桂犹自强辩道:“老夫在新疆待过些时日,沙碛之地老夫见过,若要变牧场为沙碛,要么是牧区繁衍过度,牧草生长不出来,要么是朔风过甚,积带沙尘。老夫少年时也在江宁住过十余载,自然清楚这江南之地雨水从来充足,更不会遭朔方沙暴侵袭,却如何能让这一片牧地,百年之后便不能放牧?想来不过是你等为了赔补亏空,故意谎报实情,以国家之事为财利之用罢了!”
“既然如此,下官也有个不情之请。既然中堂来都来了,那牧场距离杭州,也不算远,下官想劳烦中丞亲自走一趟,去看一看这牧场是不是还能称作牧场。下官相信,中堂看过那里之后,会有自己的主意。”阮元面对庆桂无端之语,也自是不卑不亢,从容应答。
“是啊,庆中堂。咱们在这里空口争辩,有何用处啊?再说了,若不是老夫与清藩台都亲眼看过那片盐卤之地,我们又为什么要同阮中丞一并上疏呢?”张承勋也向庆桂劝道。
“多说无益,张侯,阮中丞,那咱们就走吧。”看来不能亲眼一见,庆桂终是不会死心。
但庆桂也是言出必践之人,次日便与阮元、张承勋等人一同出发,亲自前往萧山牧场观察实际情况,孙星衍之前曾与阮元一同清丈牧场地亩,这时也一同与各人前往。
“这……这怎么会这样啊……”看着眼看一片白茫茫的荒芜土地,已经再也看不出之前牧场的模样,庆桂也不禁惊得冷汗渐生。他唯恐自己双目所视,尚有局限,这时特意带了一只望远镜过来,但镜中远端景象,竟与眼前所见一般无二。近百亩被盐卤覆盖的土地,一直延续到海平线一端,似乎那里才是尽头。
“这……你等休要欺瞒老夫,这里土地,果然便是萧山牧地不成?”庆桂似乎还不想直接认输。
“庆中堂,您看看吧。”说着,张承勋也取过手中牧场地图,道:“中堂是骑马来的,对前来之路,应该都有印象才是,中堂担心我等有诈,那这地图总不会有假吧?即便中堂认为这地图有假,那旗营里自有牧场地图备案,中堂回去覆查一遍,也就知道其中真伪了。”
“那……那这原本的牧场,是如何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的?”庆桂问道。
“庆中堂,所谓沧海桑田,便是如此。”阮元也在一旁补充道:“下官是扬州人,与中丞所居江宁相距不远,下官来杭州之前,和中丞想法并无不同。可下官实际看了这里情况,方知这里百余年前,海岸线尚在十里开外,可百年来海水不断侵蚀,原本沿海的土地,就都变成了海,而这牧地也开始渐渐被海水淹没。尤其是浙江夏秋之际,海潮大盛,这里竟有一半的牧地,是可以被潮水淹没的,久而久之,这里的牧场,自然就不能再生青草,而海水中夹带的盐,也在退潮后留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年,也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那你这八旗牧地,被海水侵蚀成如此模样,却为何不早上报?”庆桂也向张承勋问道。
“中堂,这件事并非我故意不报,我来这里任杭州将军,不过是数月前之事,之后我便将其间情况奏明皇上。而且这里停止放牧,至迟也是乾隆五十年前后了,眼下八旗城中年轻官兵,都不知道这里尚有如此一片被荒废的牧地。我也是特意问了几个老兵,他们才勉强有了些印象,这样看来,却也不是我等所能预料的了。”张承勋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