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人们说的 厉鬼?”小碗儿坐在火堆旁搓着手,她还是不太敢直面这个怪人,他的脸实在太可怕了。
“ 大概是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天前一个闯空门的贼无意中撞到他正在杀偷来的鸡,自此弋阳人便对田宅闹鬼更加深信不疑。
早在他入住这里之前,凶宅的流言就已经在弋阳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害怕这副相貌为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便选择落脚在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可他的神出鬼没无意中又让这个传说有了更多的佐证。
“以前当过兵?”佟林注意到了他脚上的那双短靴,那是军营里的制式。
“ 嗯,十四岁从军。”沈稷还活着,只是,那场大火毁了他的脸。
沈稷根本没喝那碗药。
本来他是打算将计就计守株待兔的,可当祁玦轻飘飘地斩落蔡大人头的瞬间,他的理智就告诉他,自己在对方手下绝对过不了三招——所以他只有继续躺着假装昏迷不醒,以期对方露出破绽可以让他有一线生机。
幸运的是,祁玦对于自己的医术和毒术都很自信——而且他不像他的弟弟,对于死亡的味道那么痴迷。
因此沈稷得以强忍着灼痛苟全了性命,之后带着一身烧伤辗转流落到弋阳行乞为生。
“多谢你手下留情。”沈稷没有抬头,但是毫无疑问是对佟林说的。
“不必谢我,如果你刚才伤了这个孩子,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佟林即便只剩五成功力也足以对付沈稷,他没有学过武艺,练就的不过是战场生死相搏的经验,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小碗儿,刚才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我只是想吓走她而已。”沈稷已经把这里当成了避难营,一个形似鬼魅的人住在远近闻名的凶宅里,自然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还好你没把我怎么样,刚才你要敢打我,他饶不了你——你知道他是谁么?是这里以前的大管家!而且,是我救了他!”小碗儿刚才情急之下死死抱住了沈稷的腿,沈稷本能地举起了拳头,但想起她不过是个孩子,举起来的拳头便又缓缓落了下去。
但就是因为这瞬息之间的迟疑,佟林便一招制住了他。
小碗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他是如何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无意中拯救了奄奄一息的佟林,又夸耀佟林的武功如何得匪夷所思,还有那对儿被她卖给恒源当的弯刀,差一点就被她吹成了天下无双的神兵——可惜她忘记了,那对神兵,她只为了五两银子就兴高采烈地抵给了当铺。
她更加没有注意到沈稷的变化,刚才还盯着窗外发愣的他听见佟林是田府的人,神色凛然一变继而满脸都是怨毒,这些天城里传言四起——田乾于荆溪口勾结吴人出卖大军在先,又于弋阳买凶行刺在后,若非慕流云将军早着先机诈死诱敌,城池早就拱手让人了。
“你是田家的人?”言语之中杀机四伏,沈稷一双手蓄势待发,不等佟林回话,他就一跃而起,再次扑向了正在铺垫柴草的佟林。
而这次佟林早有防备——看着沈稷一身的烧伤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成,而小碗儿喋喋不休时对方目光中翻腾的怒火更让他确信,这个年轻人,就是荆溪口的生还者。
他轻描淡写地一侧身,沈稷突如其来的一拳即告挥空——力尽而势不尽,沈稷整个人向前栽倒,眼看就要以头抢地。
然而下坠之势却停止了,是佟林一把拽住了沈稷的后领,打量了他一番神色惋惜地摇摇头。
“根骨还凑活,可惜只会用蛮力。”说完一撒手,沈稽最终还是趴在了地上。
“不错,我是田府的大总管,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恨田家人,主人所做的一切我不想也不必解释 但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人死债消,你我之间,再无仇怨。”佟林走到柴堆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