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实在是太奢侈了 ”淳于瑾说完,似乎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两个人的缘分本身就是一场闹剧,她是因为春闺寂寞,而他不过是为了不择手段地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可惜两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自欺欺人,当真情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滋长的时候,内心的惭愧也顺理成章地如野草蔓延。
“ ”褚竞雄无话可说,看着淳于瑾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只能沉默以对——同样的话,司徒靖曾经也用这种表情说过不止一次。
“和我说说你们 流民营的事儿吧 ”对与淳于瑾而言,这个四溢着贫穷气息的地名她几乎是第一次听说——也许以前有过耳闻但早已忘却,虽然同属于平京,但那里恐怕是神州大地上和她相距最远的地方。
“我们那儿啊,可比不了平京城里——不过,平京城里再大的官儿,也不敢轻易去我们那儿~”褚竞雄颇为自豪,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朋友一般,毫不掩饰地讲起了那些贫民窟里的趣闻轶事。
“你别误会,不是因为那儿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你们这些贵人不愿踏足贱地罢了——我们那可不像平京城里都是青砖条石的宽阔大道,最宽的路也不过二人并排,而且满地都是污水泥泞 ”
“最重要的是,我们那儿可不管什么王法律令,只要能赚钱,什么买卖都敢做,从买卖人口到悬红暗杀,没有不敢接的生意——而且每天都有人为了争地盘儿械斗杀人,所有的路面都是暗红色的,知道为什么?”褚竞雄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因为是被死人的血染的!”
“每天晚上,小巷里都会传说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哀嚎,据说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亡魂不得转生,所以每到夜晚都只能在他们死去的地方重复着死去的过程 ”
褚竞雄的脸色渐渐阴沉,瞳孔也好像因为惊惧而收缩,偏殿里的空气并没有随着时过正午而闷热,反而因为她的诉说而令人遍体生寒。
“哈哈哈~你当我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么?吓唬你的啦!我们这些草民蝼蚁,若不用些手段,恐怕早就成了你们这些衣冠名流的口中食、刀下鬼了——住在那儿的不过是些衣食无着或者山穷水尽的可怜人,小偷小摸啊,倒卖个金石丹药啊,不过是为了糊口 偶尔拿青子吓唬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捞些油水也是常事 不过那些骇人听闻的惊悚故事,多半都是我们为了让外人不敢小觑而编出来的,杀人的事哪里都有,不过我敢肯定,你们城里干得更多 ”
看着淳于瑾因为害怕而紧咬下唇的模样,褚竞雄忽然间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样子让淳于瑾为之一怔,然后也随之笑得花枝乱颤。
“仔细想想,那地方虽然又穷又破,但其实比你们这金碧辉煌的宫院里有人味儿多了,街坊邻居之间虽然也吵架拌嘴甚至大打出手,可一旦有个三差两错的互相之间都会帮衬着熬过去——可你们这儿 之前靖郎说我还不信,按说不缺吃不缺喝的,怎么就就非要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呢 ”
“ ”淳于瑾何尝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在这个地方,不争不斗的人已经没机会去想任何问题了。
“太后,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我有点饿了 ”
“哦,那你先 ”
“哦~哦哦哦,行行行~”褚竞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炕几旁边了,一只脚还踩着卧榻的边沿。
“小聂~”褚竞雄用自己印象里最端庄的姿势坐到了下垂手,之后淳于瑾才开口呼唤。
往常她话音刚落聂羽襄就会忙不迭地一溜烟跑进来,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小聂?”事出蹊跷,淳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太后不必喊了,小聂另有要事,这里就交给奴婢吧——来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