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丈之远却不过区区一息之间,转眼箭簇便已刺破乌瀚思的衣衫直抵肌肤——只是再难寸进。
因为势如奔雷的一箭已经被乌瀚思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紧接着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忽然间就如扑食的怪蟒一样游弋而来。
八尺有余的身躯飘逸着一身袍带,循着嶙峋突兀的山石自下而上——踏足一步便飞身数尺,腾跃两步就欺近三丈。
就在沈稷错愕之间,他已经飞进了足以一击毙命的范围之内。
一点寒芒从他手中疾射而出——那是被乌瀚思折断的三棱箭簇,以他的武功从这个距离掷出足以分金断玉。
沈稷兀自岿然不动,好像已经被乌瀚思卓绝的轻功吓得魂不附体——几天前在擂台下旁观他与段归生死相搏时更多的是惊愕,而此时直面其人则是惊惧。
如同麋鹿之遇猛虎时出于本能的战栗。
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生死之间沈稷本能地摸向了后腰,双刀一并,鹣鲽立刻在光天化日之下划出一弯凄凉如九幽黄泉的月光。
乌瀚思若是侧身躲避,便可能失足跌下假山——上下高低近二十丈,一步踏错非死即残。
所以他只有迎着鹣鲽的刀锋跃进凉亭。
刀锋与箭簇同时命中,沈稷仰倒在地,肩头已被洞穿。
乌瀚思落地之后便捂着自己的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涌出鲜血。
不知是手下留情还是闪避及时,总之两人伤势都不致命。
“精彩!精彩!瀚思,如何?”季炀明先是抚掌大笑,紧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眼前的血腥是最好的酒肴。
“天资过人,勇猛果敢,疏于修炼,妇人之仁。”乌瀚思十二个字就将沈稷剖析地淋漓尽致。
“我习武尚不足一年 三载之后 未必输给你!”沈稷倒在地上血流如注,面色转眼便是苍白如纸,可颤抖的唇齿间却依然铁骨铮铮,“更何况刚才若是以命相拼,你早已身首异处!”
“好好好!锋镝果然名不虚传,朕言出必行,即日起锋镝营授予征募之权,一应仪制比照先登——这把九霄云霆也归你了,瀚思,带上他去太医院吧。”
“微臣属下不知轻重,求陛下赎罪 ”
“呵呵,爱卿言重了——军人就该有一腔血勇,何罪之有?”
沈稷终于忍耐到了有人来搀扶他,直起身形的一瞬间他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嗯,伤势不重,老夫给他上点金疮药,一会就该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他从鬼门关叫了回来,声音很慈祥,但却饱含不容置喙的威严。
恍惚间沈稷回到了弋阳窝棚寨,板房里婉儿正煮着粥,佟林面前是慈眉善目的孙二爷在装模作样地替他诊脉——婉儿的嘴撅的老高,因为孙二爷开了快十副药都治不好师父的病。
不对,师父已经死了,婉儿在弋阳,这里是平京的皇宫。
可是孙二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小子,多日不见大有长进啊!敢跟小乌动手了?”是孙二爷,也是一线牵的更夫长孙惧,此刻他正捻着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坐在沈稷身边,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名满天下的杀手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皇宫里,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医官。
“老夫本就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不过是年轻时行差踏错走了邪路,年纪大了再回来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对——在弋阳时我可从没骗过你们,老夫真的是赫赫有名的大国手,更是这大内太医院的吏目。”提及自己的身份他似乎极为自豪,吏目一职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不像个区区九品的小医官。
长孙惧像是看着到手的猎物一样兴冲冲地上下打量着沈稷,进而得寸进尺地捏起了他全身的骨节——沈稷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显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