鲽之时,佟林和惜红就会偷偷地走到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满脸都是温柔的呵护。
“这一点他杨若飞绝不会想不到 所以我在想,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慕流云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看着沈稷继续说道,“管他呢,晚上咱们七个人一起去,此等奸商的秋风不打白不打——忘了告诉你,陛下昨日已经加封你为昭武校尉,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从六品的朝廷命官了。”
窗外晴空万里,兼有徐徐清风,正是难得的好天气。
而对于平京城里的人来说,天子亲政后的这几天,天气一直都很不错——平日里横行霸道的羽林卫突然就变得循规蹈矩,各大衙门里也都是人心惶惶,他们慌,百姓就不会慌。
自古以来乱世需用重典,并非是治世之中没有贪赃枉法和率兽食人,只不过丰衣足食的太平年景,百姓们身上的油水还经得起一榨罢了——而一旦盛明不再,朝不保夕的百姓若再被盘剥则难免激起民变。
明君之明并非禁鱼以清源,而是明白何时该宰两条鱼保证水不会变成泥潭。
毫无疑问,季炀明就是这样的明君。
新政之中将愿意迁居常安渠旁的居民称之为渠工,朝廷并没有出资兴建房屋,而是砖石土木及口粮,并限制工期由他们自己兴建——如此一来又省下了大笔的开销,而那些本来就为了三餐而发愁的流民,当然为之欣喜若狂。
街道上的行人短短几天之内就多了许多,其中自然又衣衫褴褛却面露喜色的流民,但也不乏看准了商机来此兜售各种所需的货郎。
一业兴,百业旺,只因商贾之道重在流通,所以很多时候二十两银子在人群中兜一个圈便可以创造出二百两的价值。
杨若飞就是因为深谙这一点才可以有今日的局面。
他一身朴实无华的靛蓝长衫,抬眼望去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纹绣,但细看之下根根丝线的经纬之间竟还隐隐泛着金光——以金丝织云锦,其奢华足以比肩帝王。
脚下那双靴子也并不出彩,黑色的闪缎面缝合厚实的犀牛皮底,唯一的亮点不过是在后跟偏上不显眼的位置各镶嵌了一块鸽子蛋大小水润剔透的翡翠。
至于他右手的那个扳指简直就是寒酸,色泽黄中透着黑,些许黑色的絮状纹理像是缭绕于其间的云雾——这东西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石,只不过是来自一只活了少说千年的玳瑁龟。
“慕大人,这几位一定是沈校尉和诸位锋镝营的健将了,快请快请!几位一同大驾光临,杨某真是蓬荜生辉啊!”六个人簇拥着慕流云缓缓而来,杨若飞一脸真挚的喜形于色和受宠若惊,诚恳的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虚伪。
“莫非这闲远堂?”
“正是,区区一个香水行而已——几位不日即将离京,请几位来泡个澡放松放松,缓解一下连日的疲乏也好轻装上路,各位,请进!”
门帘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水汽裹着香风扑面而来。
花香,檀香,酒香,美馔香,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