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给我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冷声怒喝之际,窦都已勒缰拦住了陆昭明的去路,深藏在眼底的失望和愤怒让他那只眼睛刹那间凶悍异常,而那凶光立时将他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张狰狞的脸谱,除了杀机再无其他。
米邱少见地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但旋即无踪,他凝视着火药味十足的窦都默然不语,眉眼之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直到窦都从腰后拔出了匕首,而陆昭明的手按上了刀柄。
“够了!都给我住手!”米邱终于还是开口制止了即将发生的火并——窦都的匕首缓缓下垂,而陆昭明也将手放回了身侧,霎时间又是一如既往地恭敬谦卑。
“王上!此事必是他故意而为,他和吴人 ”窦都忍不住激动地嘶吼着。
“不会的,陆先生这样的大才,怎么会致自己于险地——不过陆先生,眼下这危局到底是你一时失察所至,可否出一言相救?”米邱的语气虽然和缓,但却不容辩驳。
“王上,为今之计只有攻陷北门方有一线生机 ”陆昭明这种心思细腻的人当然不会看透眼下的局势,很显然他又中计了——谢晨夕背叛了他,一步步将他引入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北门?!你是瞎了还是怎么的!这城里就这两条路——我们飞过去么?!”
“别吵了 陆先生说得对,那就有劳先生独自领军走西路——窦都,你我合力攻东侧!无论哪一方先破敌,都不必驰援对方,速速拿下北门为要!”不待陆昭明回话,米邱已经转头招呼起了麾下的兵将。
“遵命!”窦都恶狠狠地瞪了陆昭明一眼,紧随其后而去。
火势眨眼之间已经吞没了整个南城,府衙也已成了一片火海,陆昭明立马长街看着尘烟远去,面露一丝恶毒的笑意——即便攻下了北门,胜负也是未知之数,况且即便米邱侥幸获胜得了啸月城,看这架势也是兔死狗烹的结局,既然如此不如自寻生路。
“都听见了么?!王上命我等强攻西路,你们身后是熊熊大火,面前是那些懦夫手里的刀枪,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除非,你们想做被黄天厌弃的懦夫!如果是那样的话,走过去把你们的武器交给那些吴人——老子只求一点,别挡在我这个异族人冲锋的路上!”陆昭明的一句话就令身后惶恐不安的兵卒重燃了求生的希望,随后它们便像是出闸的困兽般冲向严阵以待的赵俨所部。
“杀!”
“杀!”
“杀!”
叱咤之声令人耳膜生疼,可陆昭明却并没有如他所说那样一往无前——在人潮相撞的那一刻,他已远远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既不远也不近,正好避开了守军的锋芒。
巷战远比沙场对决来得更加惨烈,再宽阔的街道在堆积了几具尸体之后都会显得逼仄,更何况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这条街道就像一条恶毒的巨龙般吞噬了千百条生命。
黎越人和吴人都在倾泻着自古以来代代相传的仇恨——杀戮如果伴随着偏见和固执,那么一旦开始就会像疫病般传染给每一个人,直到让所有的生命都消逝殆尽。
肆虐于南城的烈火出人意料地蔓延进了街口——这源于陆昭明的灵机一动,他命令手下的兵卒引火焚烧那些碍事的鹿砦,既然吴人想要用纵火的方式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他们为何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这把火与吴人同归于尽?
战事一起,只要有任何一方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那么接下来发生的就必然是惨烈到极致的以血还血——陆昭明用几句话就断绝了黎越人的生路,逼得他们不得不用自己的性命去证明他们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而他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坐镇后方,惬意地隔岸观火。
赵俨节节败退——因为吴人求的只是胜,而黎越人求的却是生。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