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韩羡确已有所防备——逆子,入城之后谨言慎行,若再惹是生非,坏了大事为父定不饶你!”
百里涉怒气冲冲地瞪视着自己的儿子,而昂藏九尺的百里视却只是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两人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一只老猫在训斥一头猛虎。
“大人息怒,百里兄这一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善举,何谈惹是生非——不过未免节外生枝,入城之后大人便扮做老爷,百里兄自然是少爷,晚生便当个管事如何?”叶浚卿笑盈盈地安抚着满腔怒气的百里涉,暗地里却是对百里视挑起了大拇指——此举自然瞒不过百里涉的眼睛,但他也只是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作罢。
一路上百里视打了不下一百场架,每一次不是教训鱼肉乡里的无赖就是殴打仗势欺人的恶霸,每过一地就闹得鸡飞狗跳,若不是叶浚卿建议他们避开官道城池只从镇甸村落穿行而过,恐怕他们半路就已被官府抓进了大牢。
“叶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扮做我的兄弟,你这一身不凡的气度哪里像是下人?”
“ 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叶公子不嫌弃便与老夫叔侄相称,如何?”
“蒙大人不弃,那晚生就僭越了——叔父,堂兄。”
“嘿嘿嘿~父亲,咱这姓氏太扎眼,要不暂时换上一换?”说着百里视用眼不住地瞟向叶浚卿,直气得百里涉索性自顾自地大踏步而去,却不置可否。
百里视见状索性勾起了叶浚卿的肩膀,两人立时就宛如亲兄弟一般——也许是因为叶浚卿身上有某种东西和他最好的朋友十分相似,但到底是什么,百里视却也一时说不上来。
武陵城外戒备更为森严,几乎到了五里一哨的地步,百里涉见状更是在心中暗暗赞叹叶浚卿料事如神——如果他们此刻是率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恐怕会被各种理由拦在武陵城外,到时若不想灰头土脸地回去,就只有兵戎相见一途。
可让百里涉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却有不少韩氏的车马疯了一样地往武陵赶去,这让他他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守城的士兵神色也颇为怪异,每个人脸上好像都挂着忧虑之色。
所有人都好像大战将至一般神色凝重。
“站住,例行盘查——叫什么?”
“老夫叶涉,带犬子叶视和小侄叶浚卿前来武陵一睹 一睹风情水榭的无边风月 ”百里涉按照之前叶浚卿所说的向守城士卒禀明原委,话一出口不光是他,连百里视也是羞臊难当——唯独叶浚卿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神情自若既没有不堪的欲念也不见虚伪的堂皇。
守城兵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嘟哝了一句什么百里涉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继而他对三人挥了挥手,似乎多说半个字都会嫌多余。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都说色是刮骨钢刀,可老子就没见过面对这把刀的时候,有谁怕过死 ”另一个兵卒没头没脑地甩了一句闲话,像是对着自己的同伴又像是对着百里涉三人。
“父亲,这韩羡似乎不像那么不堪的人,你看,城里百姓个个喜气洋洋,日子似乎过得不错啊?”百里视进城之后便发现了异样——百姓的脸上无一不带着喜悦之色,虽然没有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但连最落魄的乞丐都想办法弄了条红艳艳的布条绑在了身上。
“想要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酒楼——天底下数酒楼的小二无所不知,嘴还不严~”叶浚卿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管竹笛,不停地在手里转来转去,引得百里视和路边的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浚卿,你这是什么功夫,好有趣!”
“什么功夫也不是,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小把戏,转着这个,我才能静心思考——叔父,我们走吧。”
百里涉点点头,瞪了一眼仍旧对那笛子好奇不已的儿子,自顾自地大踏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