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后厨找找有没有剩的给您盛一碗——您放心,干净的~”小二倒是好心,只是似乎把祁玦当成了饥寒交迫,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的要饭花子。
祁玦无奈地抱拳拱手向对方道谢不止,放在过去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必定会横尸当场,可如今他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热乎乎的暖意和由衷的感激。
此刻他才真的信了那句话,原来手上沾的血太多,心也会渐渐变得肮脏,而所谓金盆洗手,洗的其实就是心——他知道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变回一个干净的人,因为手上那些血腥味无论怎么洗都萦绕不散,无辜者的血,似乎真的会顺着毛孔深入肌骨,然后在人的心中烫下烙印。
“多谢小二哥 ”
碗里的米粒洁白莹润,碗底除了青菜还隐约藏着两颗卤蛋和一只鸡腿,显然小二所谓的剩饭,大概就是厨子们偷偷给自己留下的——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老板对此怕也是视而不见。
“先生客气了,我说句话您别介意 先生您看起来似乎身体抱恙,怎么不给自己开个方子呢?”小二虽然没有明说,但祁玦听得出他言下之意是你连自己都治不好,又有谁敢让你去看病。
“小二哥有所不知,我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叫医不治己,故老相传便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人说自己给自己号脉会出差错,也有的说是为了表示给同行留一碗饭吃——总之,只要是郎中,就没人给自己诊病开方。”祁玦端起碗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他确实已经两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先生慢用,小的还有事要做——哦,吃完了劳您把碗放到柜台~”小二依旧是那种甚为谦恭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施舍。
“小二哥请自便,在下稍后就把碗筷送回去。”
祁玦捧着那只碗细细品味着每一口,好像这碗再普通不过的饭,远胜于他曾经吃过的所有珍馐美味。
“先生,能否帮我诊断诊断?”
祁玦抬起头,眼前是个头秃地好像镜面般光可鉴人的汉子。
“坐下,左手给我。”祁玦认真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这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旁——连日的暴雨让道路泥泞不堪,那秃子显然有些嫌弃,可犹豫再三之后仍是坐了下去。
“先生,在下昨天掉光了最后的一根头发,请问有什么方子能阻止它继续掉下去 ”秃子似乎也觉得这套切口简直不像人话,是以一边说一边紧皱眉头。
祁玦暗笑,既然都掉光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方子,没得掉了岂不是自然不会继续掉。
“这个好办,回去拿牛粪二两,鸡屎三钱,人中黄一大碗,用暗火烘焙一日一夜,随后加童子尿搅匀了 ”
“呕~”
祁玦自己已经说得五内翻涌,可他还没说完,秃子却已先一步忍不住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随后他对着祁玦抱拳拱手之后急急忙忙捂着嘴逃遁而去,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形容枯槁,宛如皮包骨头的瘦子见状立刻从对街口走了过来。
“先生,我最近暴饮暴食以致 ”
“回去把嘴上盖个盖儿,下一个 ”
瘦子话未说完便被祁玦抢白一通,无奈之下只好也用同样的姿势抱拳拱手之后转身而去。
第三个人自然是个身长九尺的高个汉子,他走到祁玦面前还未开口就被祁玦一个眼神吓到两股战战。
“如果你不想我替你把腿砸折,就闭上嘴直接带我去找你们的头儿!”祁玦说出了答案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已经没有耐心再玩这个愚蠢的游戏,高个儿定了定心神对他一抱拳,说了个请字后便不敢再多话——临来之时段归已嘱咐过城里那个帮手无论脾气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最好别惹他。
祁玦跟在高个的身后,脑海中很难不浮现出段归那张恶作剧得逞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