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可入骨的利箭扎在它身上竟然已经溅不出哪怕一滴的鲜血。
不知从何时起,它的血已流干。
“咻!”
“喂!小心啊!”
山上的弓弩手中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但已于事无补,一支流矢势如闪电般射中了汗血宝马的右眼——它的左眼早在刚才就已经被乱箭射成了一个血窟窿,此刻它终于双目尽盲,再也看不见蓝的天,绿的草,还有险恶的人心。
荀复此刻只有攥紧拳头才能避免自己和那兵卒一样叫出声,他必须强忍着随时可能潸然而下的泪水,因为他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否则士气一堕,山下的哀兵就有可能借此突围逃出生天,可他曾经向荀临承诺过,要取来段归的项上人头。
汗血马拼了最后一口气踏上岩壁死死咬住了一段老藤,徒劳的垂死反击令山上的箭手们忍不住眼眶泛红——荀复同样也因此感到一阵阵酸楚,但他却咬紧牙关强撑着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怜悯,只是手里的长剑似在轻轻抖动,如同他的内心一样难以平复。
“放箭!继续放箭!”
“大人!它已经快死了!它不过是匹马而已!呃 ”
“ 违令者,斩!与其像他一样做妇人之仁,倒不如给这忠勇的良驹一个痛快!身在沙场,这是它作为一个战士应得的尊重!”
终于有人忍不住将手里的弓扔在了一边,荀复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一剑刺穿了那名兵卒的心口,随后对着其他人沉声怒喝——他看出了汗血马的意图,它用自己替主人争取了一丈的距离,那赤甲骑士此刻只差几步便可以贴上山壁,躲开这要命的箭矢。
其他的骑兵们见状也开始纷纷靠近山壁,虽然依旧对山上的箭手无能为力,但至少不会像活靶子一样任人宰割。
不知是谁用尽全力射出了致命的一箭,箭簇穿透了汗血马的眉心直没入脑,它终于毙命,但致死屹立不倒——它至死也没有松开嘴里的藤蔓,高高扬起的前蹄更是好像木桩一样插进了山岩的缝隙之中,一如生前跨越山川河流之时一样地雄壮威武。
荀复忽然发现它的目的似乎并不止替主人挡箭那么简单,它居然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在山壁上搭出了一个近丈高的落脚点——对于其他人这或许毫无意义,但对于段归,有这一丈便已足够。
果然,一团如野火般的赤影拔地而起,踏着汗血马的尸身借力再起,转眼便已登上了绝壁,与箭手们近在咫尺——他的一双眼睛竟是比身上的铠甲还要红,简直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你们!都得给它偿命!”段归暴喝一声,忽然折断了手里的马槊,露出里面两根黑红色隐现蓝芒的棍状兵器。
百劫残生,曾经威震岚江南北的神兵,居然被天雷劈成了形如废铁一般——原本暗红色的枪身变得乌黑暗沉,精致的盘蛇浮雕也熔融成了一团再看不出任何形状,枪刃更是扭曲变形不复当初。
然而像却并不代表是,原本的双枪虽然凌厉但毕竟是凡俗之物,而经过了天雷洗礼之后的百劫残生简直就像是被九幽恶鬼附身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更诡异的是枪身上那一道道若隐若现若现的蓝芒,似乎因为它们的存在,竟令持枪在手的段归隐隐露出痛苦之色。
山腰的箭手们眼见他孤身而来,自然不会选择束手待毙——数百支箭径直指向了段归的周身各处要害,不出意外他应该很快就会像自己的坐骑一样倒闭当场。
“咻~嗡~”
一箭破空,随后飞矢如雨。
段归手中双枪疾转形如两面圆盾,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居然将飞来的箭矢尽数挡下——但奇怪的是那些箭簇似乎被粘在了枪身上一样,在他甩动双枪时反而飞回来射向了山上的箭手们,一时间,包括荀复在内众皆愕然。
段归和他的坐骑汗血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