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水中浅浅飘动。
孩子们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想要离这恶心的池水再远上几分,生怕待会手中这人落水时溅起的水花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这种肮脏的水,哪怕只是沾在身上一滴,他们都不愿,可要是能让这阴郁孤僻的小子喝上几口,那真是大快人心。
他没有挣扎,便被五人合力退下了池塘。
浑浊不堪散发着淡淡腥臭之气的池水淹没他时,他只想着这应当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罚他竟然可笑地寄希望于这些心思丑恶的人族,会有朝一日施舍给他一分本应天赐的善意。
透过墨绿色朦胧的池水,他能够听见空气中蔓延的肆意嘲笑。
“脏水配杂种,可不是正合适?”
“就是,看他天天那个样子就恶心,带他过来泡泡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他会不会告状啊……”
“怎么可能?就他?他要是真敢告状,下次我们就玩点更刺激的。”
他放松身体,任由污秽的池水啃噬着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缓缓向池底沉去。
下次?
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笑意凉薄。
这是最后一次。
可印象之中,他分明从未向鋆月姬提及过这件事。
那一天果然不久之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池边守着他的五人被雨淋得吱哇乱叫,瞬间便将欺侮他这事抛在了脑后,四散跑回了家。
待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之后,他才缓缓从池中爬了出来。
雨水细密清凉,带着微微的清新之意,滴落在身上,仿佛仙子最轻柔的抚摸。
那瞬间,他甚至觉得浑身脏污都被洗净。
他特意在雨中静立了一个多时辰,待身上那股惹人生疑的异味被雨水冲去了大半,才默默地走回了家。
见他一身湿冷,手臂上更是陡然生出刺目的伤口,鋆月姬心疼之余问他去了哪里,他也只说不小心跌了一跤。
反正,即使他开了口,得到的也不过就是她自以为包容大度的说教。
若是鋆月姬当真替他不忿,去旁人家中理论,事态也并不会好转半分,等待他们的只不过是更猛烈的报复与恶语流言。
他不必试,都早已预料得到。
三日后,一声划破长空的刺耳哭嚎声中,临南村少了五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多了五具冰冷的、面目全非的尸首。
回过神来之时,床上那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少年竟然露出了一抹令他直欲作呕的表情,嘴角下撇,声音细弱,柔软而委屈
“母亲,我好希望父亲可以在我身边。这样一来,即使我听你的话不肆意乱用体内的能量,有了他的威名在外,也不会再有人欺我辱我了。”
父亲?
他何时曾把南门崇叫作父亲?
他也根本不会指望那个他自出生之日起便从未露面的男人。
心下冷笑一声,视野却突然一阵恍惚,碎片一般令他似曾相识却又确定从未发生过的画面一帧帧在他眼前翩跹飞跃,仿佛巨大的黑洞之中伸出的一只巨手一般撕扯着他向下坠落,
一阵巨大的惯性袭来,他不由得向后仰了仰,飞速变换的画面终于静止了下来。
似乎在刚刚那一阵巨大的吸力之中跨越了百年,此刻的“他”并未身在破旧的临南村,而是端坐在那个他为自己筑起的宫殿王座上。
一身熟悉的淡黄色衣衫,金冠高束,肤色白皙,眼眸狭长上扬,唇色红润,褪去了早年间的阴郁沉寂,破茧蜕变得姿容昳丽,无端显出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
只是那双钩子一般的眸底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幽邃,其中的嗜血阴戾仿佛能够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