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难掩期冀的神情,柏己微微静了静,舒展的面容之上,是一片尘埃落定之后归为本源的真实。
他颇有几分恶劣地垂眸欣赏着她不为人知的娇俏,片刻才轻笑一声“你以为是什么?”
听他这话,温萝便知他多半说不出她心中以为的浪漫表白,抬眸装傻道“我又不认识你,自然没什么好猜测的。”
这一次,他却并未再显出什么伤痛的神色,只是极淡地笑“那就好。”
话音微顿,他煞有介事地靠近,松了口气一般,“正巧,我真正想说的是——忘了我。否则,若是你当真爱上我这般优秀完美之人,日后还如何能甘心嫁给旁人?”
说罢,他便重新站直身,飞扬的发尾若有似无地抚过温萝微怔的面庞,带来一阵渗入骨髓的微痒触感。
柏己垂眸静静注视着面前面容精致的女人,
她仰起脸的角度,在他心头梦回之间曾熟悉得闭着眼睛都可精准描绘,而那双乌润清冷的凤眸之中潋滟的茫然与好奇,却令他爱恨难言,终究化作一道无声的嗟叹。
忘了我,他说。
我爱你,他想。
可那总归太过俗套肉麻,他不喜欢,也不愿她将这段跌宕却惨痛的过往尽数深埋于心底。
许多时候,爱意并非成全一生的良药,反倒是禁锢灵魂的枷锁。
他宁可她忘记他,凭借一身本领活出没有他搅乱的、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只是可惜,那些十年如一日被他以“补偿之名”深掩着爱意地安放于秘境之中的,但凡出世一件便可引得天下人浴血相争的秘宝,他再也找不到机会亲手送给那个他最牵挂的人。
说到底,只怪他太过自负,总以为来日方长。
眼前画面定格在他暗红眸底翻涌却终归宁静的波澜,寸寸龟裂,化为尘屑漫天飘扬。
温萝回过神来,却只望见他最后一抹袍角无可挽回地消失在视线之中,被汹涌而来的暗色争先恐后地吞噬。
团子静默片刻,语气沉重“主人,其实,他是有机会逃的。”
温萝猛然抬眸,惊异道“这都能逃?他已经重伤到了这种程度,更别提八宫封印阵的确威力不同小可。”
轻轻摇了摇头,团子叹息一声,道“方才他将苍冥邺火镌刻于你魂魄之上,以此保护你生生世世。
可其实灵魂才是修士体内最为隐秘重要的部位,想要在其上改动分毫,哪怕初衷是善意的,需要耗费的心神修为也不可小觑。”
稍稍顿了顿,它扁了扁嘴“凭借那些能量,不说别的,逃离八宫封印阵的作用范畴对他来说应当轻而易举。
而且,主人,你记得他方才多此一举的响指声吗?”
此刻,阵法已成,刺目的光芒渐次熄灭。
南门星也似即将坚持不住继续将整个苍冥深渊平移至此,那道血气翻涌百鬼哭嚎的裂缝,正缓缓在雪原之上褪去。
大势已定之际,众人迎来的却并非湮灭理智的狂喜,反倒沉浸在一片不真实的僵硬之中,呆愣在原地。
罕仕猛地化为骨龙,随着一声冲破云霄的悲鸣龙吟,双翼一展,掀起惊涛骇浪向不远处飞驰而去。
下一瞬,那多冰冷却瑰靡的曼陀罗便被它巨爪狠狠削落一瓣,以无数魔兽接替着迅速运回即将彻底消逝的断崖边缘,魔气汹涌着将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练成了一座巨大的冰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且令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甚至来不及抬手阻拦,一抹冷白的冰棺便这样随着苍冥深渊一同消逝在了原处,仅余一片被血渍浸染的皑皑白雪。
虽说弄不清缘由,可罕仕这一连串举动却似是投入平静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