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本便摄人心魄的脸在明紫色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昳丽与阴郁,整张五官极为出彩精致的脸半明半昧地隐在黑暗之中,
宛若暗夜之中潜伏的鬼魅,正耐心地蛰伏在对面,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南门星定定地望了她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眸光却更幽邃了几分“不用了,不过,我倒是极想看看你是如何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吃得下这种灵果。”
面对着他几乎明言的试探,温萝反倒松了口气。
看来,哪怕她这时候贸贸然掏出玄珠果的行为极为反常生硬,可南门星在心头萦绕交错的疑窦和惊疑之下,并未多心怀疑,反倒顺着她挖的坑极为配合地跳了下去。
想看就好。
她还怕他不想看呢。
回忆着秦灵在她面前囫囵吞下果肉的动作,温萝垂眸细细剥开果壳,一面将拆下的果肉直接一瓣一瓣向口中塞,一面佯装浑不在意地回应道
“你问起我发间的坠饰是何意?不过是女修时常佩戴的饰品罢了,外出游历时见它极为精致特别,我便买了下来。怎么了?你对女修配饰也有兴趣研究么?”
南门星却并未立刻回应。
他幽深阴郁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在她腕间流淌而过,一寸寸向上缓慢攀爬着,侵染上她轻轻捏起果肉的指尖,以及她沾染了玄珠果酸甜汁液而在烛光下更显莹润饱满的唇瓣、
半晌,他才缓缓向后靠了靠,先前那抹几乎无法掩饰的压迫感与阴鸷瞬间消弭了大半,此刻看上去,似乎不过当真是一名姿容貌美的少年。
他似是兴致缺缺,随意在温萝手边剩余几枚玄珠果上扫了一眼,掠过她发间隐约的光亮之时,视线略略顿了顿,半晌终是挪开了目光。
许多时候,一个人的习惯即使是自己也难以察觉。
他并无把握这世上除了阿芊以外,并无旁人一样拥有着这种细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喜好,
但他却几乎能够笃定,并无这般堪称怪异的习惯之人,绝非那个他心下牵挂的女人。
说来也是,阿芊的灵魂分明在他亲手为她编织的幻境之中安然无恙地生活,怎么可能会与面前这个女人牵扯上什么联系?
退一万步说,他也该信任他手中从未出现过半点异动的曦合石。
至于那枚质地格外熟悉的发链……
或许当真如她所说,只是个巧合吧。
哪怕当真是她与柏己之间交换的信物,又与他有何关联?
她与柏己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他不在乎,也没兴趣打探。
这一刻,在那阵来得莫名却汹涌的晦暗思绪渐次如潮水般褪去之后,南门星才恍然察觉,他竟不知不觉将阿芊就那样独自撇在幻境之中,甚至连缘由都未曾开口解释。
木椅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尖利刺耳的声响,南门星猛然起身。
温萝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疯惊了一跳,半是真心地抬起眸惊疑不定地望向他“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南门星凉凉垂眸瞥她一眼,并未作答,身周锦袍却无风自动,在缓缓凝集的墨色雾气之中张扬地狂舞翩跹。
下一瞬,他慢悠悠抬起一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指尖,遥遥点在她腰间的方向。
温萝只觉得腰间猛然袭来一阵毫不留情的强硬力道,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拽了一把,险些一个踉跄从座位上跌下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腰间好端端悬垂的储物袋便似是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般,在原地艰难地挣扎着震颤了片刻,便不甘不愿地挣断搭扣,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烟粉色的残影,落入一只惨白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