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似是一点点横溢而出细碎的流光,宛若划破长空夜色的流星般,在某些角度间或流露出流转的笑意与光亮。
与千年前称得上决然的公羽若相比,此刻的蔺妤显然多了些曾经没有的、令人难以说清的情绪。
那是一种堪称平静的、似辽远的深海一般可容百川的沉然与自信,
失去了繁复的纠缠与过分用力的争取,在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自然之中,却反倒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正如典夏臻至剑道极致之时,朴实无华却难掩强横的剑意一般无二。
曾目睹过千年前公羽若那飒然飘逸风采之人,却也不仅仅是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日光疏淡变幻,在少年一般面容年轻男人一身锦衣之上拖拽出迤逦至极的剪影,
南门星神色难辨地环臂而立,狭长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不远处气势节节攀升的女人,寂黑乌润的瞳眸之中倒映出一片废墟之中飞沙走石的恢弘景象。
眼前一幕似是飞越了望不真切的万水千山,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无声地穿行,与曾经浸满泥泞血污的苍梧冷雪之上,比起绵延的雪山还要更白皙的女人严丝合缝地重叠。
他们初见之时,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魔族私生子,而她却已是身份尊贵的青玄宗宗主之女,一袭白衣与衣领之间偶尔露出的一小片皮肤恍然间似是发着光一般令人移不开视线。
公羽若无疑是强大又高贵的,是他曾经不可企及,甚至不敢肖想的如泡沫般虚无缥缈的幻影。
姜芊是温柔又坚韧的,是他终于甘愿承认心下所求之时,发誓此生不再放手的唯一珍视。
而蔺妤,却是神秘又耀眼的,是他兜兜转转间发觉一切不过镜花水月之际,依旧心甘情愿沉沦的包裹着甜腻糖衣的剧毒。
这三道截然不同的身影在他脑海之中疯也似的旋转,如狂风过境般掀起一阵狂潮般汹涌的涟漪,顺着血液滚动一路渗入心房,似是过滤了什么危险又消极的情绪,转而染上一种他难以言明的无奈与欣喜,重新一寸寸泵入四肢百骸。
下意识抬了抬眸,看向身侧负手而立的白色身影,
南门星轻轻笑了下“你为了她道心崩溃,此生无缘飞升仙途。你当真不会后悔?”
身材清俊的男人闻声回眸,三千墨发与雪白发带交缠着随风摇曳,更衬得那双眼眸剔透澄莹,不染纤尘。
“那么,为了她失去毕生追求的权势,你又是否会后悔?”
顾光霁无甚情绪地瞥他一眼,缓声道,“见到她有如今的成就,我心中只有欢喜。”
南门星微微一怔,随即唇畔笑意却似是更深了些,一言不发地挪开了视线。
两人一番对话,自然逃不过紫衣男人几乎称得上出神入化的查探功夫。
罡风猛烈,扑在面上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刺痛,墨修然却恍若未觉,反倒撩起眼皮不偏不倚地望向风暴正中那唯一一抹鲜亮的色泽。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身型与容颜,可视线掠过那似曾相识的单薄肩膀之时,呼吸仍是不可避免地微微一滞。
一百年前,他恨自己实力低微无法护住她,才反倒被她那看起来分外柔弱的身体牢牢地护在身后,害得她落得令他梦魇百年的结局。
如今时光流转,他早已不似当年那般自卑却又自负,可她却也从未真正在原地等待着他的追赶,反而早已企及了更加遥远的彼岸。
似乎他们之间,在尚未心动的最初,便早已奠定下了日后无数个日夜之中,纠缠不休的基调。
——她是他需要倾尽一生去追逐的那道光明,宛若天边氤氲涌动的烟霞一般,美轮美奂、迤逦瑰绝,却又从不会为谁而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