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德站起来,说“先生,我出身在一个黑人社区。那里有酗酒,有年少卖淫,有引诱人自焚的邪教,有光明正大抢劫的少年犯,有毒贩、有青天白日在街头吸毒者。唯独没有什么好东西。”
“我的一家人,都是瘾君子。我的妻子,偷了我毕生的积蓄,去买过瘾的注射液,那时候,她还怀着孕,我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几次怀孕,她生下来的都是死胎。”
“先生,我没有学历,人们一听,我是从那个社区出来的,就背着我——他们是背着我的,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说,他是个潜在的犯罪者。先生,我没什么好说啦。一个出生在犯罪者遍地的地方的人,人们也就当他是个犯罪者。我没什么好说的啦。”
布尔先生以一种嘲笑的口吻问“美国许诺了几百年的平等,去哪里了?诸位,去哪里了?”
他用那根长长的直尺,敲着桌子,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建造了这所学校,这一个月里,我们问心无愧。”
“别的对穷人免费开放的学校,不是教着要你们为神献出自己的一切,就是教你们如何堕落,教你们怎样做一个合格的,不麻烦富人的穷人,教你们厌恶知识,永坠在地狱。”
他走了一圈回来,双手撑在讲台上“我们教你们的,却不是这些。”
”我们教的是切切实实的知识,是教你们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们也许觉得,我说的太难听。我问的,太刻薄。
但是,这是我要教你们的最后一课。”
布尔先生眼镜片后的小眼睛里,似乎闪着一点泪光
“看清楚了,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的‘难听’,命运对我们说出的词汇,就是这样的‘刻薄’。
“我不奢求,这一个月,我能教出什么东西来。我只希望,你们记得,神不能,命运,也永远不能安排你们的人生。”
“即使以后发生再怎么不堪的事情,永远,永远要记得,你们的生活,你们的人生,你们的生命,和白宫里的,和那些别墅的,一样宝贵。不要放弃,不要堕落。热爱你们的生活。”
“玛丽,不要碰那些毒品。”
玛丽说“是的,老师。”
“乔治,你要多开朗一些。”
乔治说“好的,先生。”
“加文生活不能永远开心,但是,更不能因一时的挫折,就放弃开心。”
布尔先生把教室的孩子一个个叫了过去,他似乎还想说很多,很多,但,最终,他只是看了一圈教室里、走廊外的所有面孔,男孩,女孩,年老的,年少的。想记住每一张脸似的。
校园外警车的声音响起来了,还有枪响。
布尔先生却分外镇静,他举起胳膊,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下了一行漂亮的花体字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下一刻,身着防爆衣的警察手持冲锋枪,挤开了人群,在一片混乱里,冲进了教室。
“我们是来逮捕共产主义分子的!都让开!”
一片混乱里,加文呆呆地看着那张熟悉的、憔悴的脸,想“共产主义分子?他不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的牧师吗?”
布尔先生被双手倒扣地逮捕走了,他被拉出教室的时候,头上顶着枪,昂着头,憔悴的神态,一语不发。
警察不停地盘问着所有人,加文的耳朵里轰隆隆地响,却扒着窗口,看到了布尔先生被押着走出了校园,他嘴巴在动,加文听见他在唱着什么歌。
但是,太远了,加文听不清,于是,他回过头,看着混乱中,没有人去管的,黑板上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却听到母亲镇定在回答一位警察的盘问
“是的,先生。他和校长吉姆先生都是一个教派的共产主义?不,不。警察先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