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么能把战友想成是这些东西?
可是那一整夜,李峰都没能够睡着,他的脑海里总是晃动着那一幕。
但是从这以后,晚上,李峰也起来过几次,一切都正正常常,只有满宿舍因训练出一身臭汗而呼呼大睡的男兵们。
他虽然仍存了一丝疑心,倒也渐渐安了许多心,只是不自觉地总在观察这个世界,似乎潜意识里想捕捉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让李峰再次受到惊吓的,却不是他的战友们。
那是这一年的冬天,难得潭州下了大雪,李峰去寄信。
他几年如一日地给家乡的小学捐赠钱财,但凡有工资和补贴,他给自己留下最基本的费用,然后必然去一趟邮局。
路上,他撞到了一位衣衫有些破烂的老太太蹒跚地走到车站等车,风雪里,双手冻得通红,在那呵气。
李峰将共和国的老人都看做是自己的亲人,他宛如看到自己的老祖母受冻。心里不忍,连忙取下自己的手套,给老太太套上“大娘,你用我的手套。”
“解放军同志,你不冷吗?”
“我不冷,你快戴上吧。”但是一脱下手套,他手上大片冻疮就遮不住了,李峰赶紧把另一只生冻疮的手往身后藏去。
老太太却早已看到了,她拉住李峰的手,看到他穿着解放军的军装,双目微微发红,眼里浮现出一点水光,正欲开口,却忽然面部的肌肉被一点点凝住了,往另一种表情掰去,掰成了笑眯眯又带着一丝精明的笑“好孩子,你们解放军,好样的谢谢你的手套了。”
原本推拒的动作像被提线的木偶,一寸寸扭成了迅疾地“抢”,老太太一霎时动作迅敏地从他手里抢过了手套,在手里俗气而垂涎地摸了又摸“好货色就知道是当兵的才用的好料子好东西。”
但是对视的瞬间,李峰看到老太太的瞳孔里却在诉说着惊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夺去了躯体的惊恐。
这时,公交车来了,老太太哪里有之前的蹒跚,像飞窜的猴一样,紧紧攥着他的手套,生怕他反悔一般,蹿上了公交车。
漫天风雪里,李峰清楚地看到,那老太太的四肢上,身上,吊着数不清的透明细线,被风雪染了出来。
那细线一直延伸延伸,延伸到风雪来处更高的天空里去,却一时看不见了。
他听到,茫茫风雪中,除了公交车吭哧吭哧远去的喷气声,还有某种巨大无比的鼻息声,似乎是某种巨大的生物,高踞在天空之上,在大地之下,在整个天地之间,观察着他,盯着他的反应。
他被盯得脊椎发寒,没有对着公交露出失望之色,那鼻息声便重重地一哼,在风雪声中远去了。
一切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风雪又大了一些,站牌也被落得雪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李峰这一次没有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站在站牌旁,军帽上也落满了霜雪,心里想皮影戏?
“啪”。
练舞房外,李峰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老师笑着说“李峰,怎么不进去啊?木双双还在里面等你呢。你可是标兵,要好好帮助一下落后同志。”
“是。”李峰如梦初醒。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脑海里总是盘旋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与想法。
可是,他分明记得,他入伍以来,既没有在半夜起身过看到过甚么蛆虫,也没有在风雪里听到过什么古怪的巨大生物鼻息声。
但这些画面和想法却时不时冒出来,清晰得像封建迷信里常说的前生前尘一般。
他收起脑海中的念头和画面,却情不自禁问了个怪问题“老师,你会皮影戏吗?”
“皮影戏?”老师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笑有一丝僵硬“你怎么忽然想起问它了?”
“哦,我在书上看到过。觉得这戏曲形式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