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有手指。
每根手指上都有牙印,有被啃啮的痕迹。
其中一根手指上,戴着一枚金指环。
电光火石之间,本以为忘却的记忆如翻滚的沸水,争先恐后咕噜噜出来。
一摊口水。
夜色里的咀嚼声、血腥味。
肌肤下的颗粒触感。
夫人奇怪的用词。
厨娘们宰杀大鹅
最后定格在那一天的惊鸿一瞥
绿萝窗前走过的香玉姨娘,故作风骚抬起的手,抚弄髻上步摇。阳光下,一道金光从她的纤细手指上一闪。
“砰”。
剪子砸在泥中,小莲跌坐在地,裙子也一并沾满了湿泥。
“你手下有个丫头要提前用掉探亲的机会,出府探亲?”
管家拨着算盘“她家是哪的?”
“是我们府上的庄户。”负责花木的杂役婆子说。
“准了。”管家懒得看是哪个粗使丫头,随手批了。
拿到批条的杂役婆子骂骂咧咧着“多事精”回去,却见到小莲已经早早收拾好了包袱,坐在床上。
脸蛋苍白,身形摇摇欲坠,连听见婆子进门的风声,都险些跳起来。像一只随时会夺路而逃的小鼠。
她那个包袱,也只是装了几件衣裳,便宜的银首饰。单薄得没任何重量。
婆子把纸条揉成团砸她脸上,摊掌“拿来。”
小莲刚倒出金锞子,婆子便劈手夺过,放在嘴里咬了咬,眉开眼笑。
等她回过神,却发现小莲已经拿批条,带着那个小包袱不见了。
“呸!”婆子唾了一口“跑的倒是快,没福分贱骨头的黄毛丫头,土腥味还没褪呢,就急着去见那浑身沾着泥巴的爹妈!”
一个被贬下来的小丫头而已,她没有在意,小心地收起金锞子,喜滋滋地自去搓叶子牌。
天色昏暗了下来。
吴家庄里,村人陆陆续续结束耕作。炊烟缓缓从庄里升起。
“吴老爹,你闺女回来了。”一村人随口对扛着锄头,牵着牛回家的吴老爹说。
“瞎扯,我闺女在东府里当差呢!”吴老爹不以为意。
这个光棍村人挤挤眼“可不是当差回来的?刚刚进村,我们还站那认了好一会!才三个月,瞧那脸比以前白多了,还胖了,怪不得都说进府过的是小姐日子!”
“瞎扯!你再编排小心我锄你!”吴老爹骂得狠了,但是听他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想难道真是闺女回来了?
他加快了脚步,拉着牛往家里赶。
果然,远远看见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探头探脑。
老远就听到自家婆姨那尖利得叫人脑门疼的嗓子在嚎哭,隐隐缀着一个低沉、清脆些的哭声。
他栓好牛,不客气地轰散人群,挤进门去。
那光棍倒是没骗他。在炕上搂着自家婆姨哭得稀里哗啦的,可不就是闺女?
“大丫,哦,小莲,你这是咋了?被赶出来了?”吴老爹还记得那来挑下人的管事嫌“大丫”难听,给闺女改了名个叫“小莲”。
小莲麻木地走回来,待见了母亲抱住一场大哭。此时才像从一场噩梦里醒过来,擦干苍白脸庞上的眼泪,露出个勉强的笑“不是,我是告了假,来探亲的。”
“咱家离府里也不远,你这才进去三个月就出来了,主人家不怪?”
“瞧你说的什么话,闺女刚走回来,你就上审呐?”小莲母亲吴李氏埋怨丈夫。
吴老爹也就不说话了,小莲却反而打量了屋子内外几眼。
自从战乱结束,现在的丰朝建立,这两年,不但风调雨顺,连地里的庄稼比起往年的长势,都好得诡异。
小莲一路走回来,只看到一片青青稻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