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马路从一条河上方穿过,既是马路也是桥,路灯的光也泠泠照着桥下淌过的河水。
这条河叫芸河,是哺育了齐州的母亲河。
夫妻俩互相搀扶、逃离公安局往自己家去时,被灯光照到的河面上突兀地卷起一个小小的旋涡,似乎像一个人头上动画化地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河面无风起浪,一股小小的水柱升起,像是个女人的身形。
“她”摆摆身子,将水波化作的裙摆一摇,河水霎时沸腾起来,柔软的河草从水底托卷而出,托出了一颗头颅。
然后,“她”困惑地看了看这颗被九头怪鸟追杀,躲进河底藏起的头颅,又困惑地往那座畸变的公安大楼看了一眼。
齐州市特安局。
齐州市特安局跟其他城市的特安局一样,用了某种特殊的办法,悄然无声地隐在市区中心。
如非特安局的成员主动邀请,一般人即使从门口走过,都会直接将它忽略过去,根本不会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政府机构。
这一天一大早,齐州特安局的工作人员寻常上班。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一边打呵欠,一边翻着员工须知手册——跟别的单位的员工须知手册不一样,特安局的手册是厚厚一大本,里面图文并茂,记录了各种齐州特安局的本地神话、传说。
这是每个地方特安局的成员都要记熟的。
齐州市,母亲河芸河,河神传说,芸娘芸娘
工作人员正背着书,头一点点又要瞌睡。
“啪。”
睡眼朦胧的工作人员正对上了一颗惨白的、头发披散的断头。
断头的五官是个年轻女子,从紧闭的双眼里流着血泪。
“啊啊啊!”
再大的瞌睡都被瞬间吓醒了!工作人员差点一蹦三尺高。
这颗头颅被一个身着古装的女人捧着,这个女人生得温婉美丽,裙摆摇曳。只是她衣裙都湿漉漉的,脚下还有一大滩的水迹。皮肤上长着黄黄绿绿的藓,宛如芸河上没清理感干净的水藓,叫人恶心。
古装女人似乎不怎么会说连贯的话,她只手捧人头,往工作人员跟前推,神态焦急,语气却磕磕绊绊,结结巴巴道“这个。怪鸟、还有,大老虎。还有,牛头、马面。”
还好工作人员经受过特殊训练,知道能进特安局的都不是一般人,咽下一口唾沫,指了指簿子“不、不知道您、您是哪位但、但但但进来要登记的”
古装女人思索了片刻,扭捏地用提毛笔的姿势拿着钢笔,在登记簿上用楷书写下了一个名字。
一行工整漂亮的字——“芸娘”。
啪。
工作人员手里的员工手册掉在了地上。
“什么?‘河神’现身来‘举报’?说城市里出现了异常?但是我们没有检测到文本能量啊?”
齐州市特安局的局长傻眼了,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工作人员说的河神是什么。
前阵子的文本,作为地级市特安局的局长,他当然是了解的。
所谓的河神,应该是指他们齐州的土地意识。
可是上面明明说,那些以水系为面貌化身而出的“土地意识”,在强行把它们唤出的“还乡”文本消散后,大部分都重新安睡起来了啊。
当然,这不是重点。
局长皱眉走了一圈,问道
“芸娘说了些什么?”
“她说,九头鸟、大老虎、牛头马面。”
“还说现在很多、很多,到处都是,而且,会污染。”
局长怔了怔“很多?污染?”
齐州市第二小学。
“哎,小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几天暂时在家停职休息,我们微信问她,她也不回。电话打过去也不接。”一年(2)班的班主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