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然后拿起一炷香,点燃,插在猪肉铺供奉的神主牌前。
香点燃的时候,那堆满猪肉铺半面墙的神主牌微微发光。
“快,把她放到牌位前。”林屠户连忙叫学徒把老太婆放在了神主牌前。
在放下的那一霎,还吊着一口气活着的老太婆从脚开始,弥化为发光的粉尘,一齐飞入了神主牌中。
最终,老太婆躺着的地方只剩了一点粉末,被风一吹就消散了。而铺满半面墙的神主牌齐齐震动起来,似无数无形的声音一起喟叹了一声。
两个新来的学徒看到这一幕又是庆幸又是害怕,还搁那傻乎乎地站着。
被林屠夫一人赏了一大耳刮子“没成数的乡下东西,还不去干活?你去给猪放血,你?你给我看住了这些,再死一个。信不信我解雇了你们!让你们也躺尸去!”
吓得两个学徒连忙哎了一声,飞窜干活去了。
看见动静,隔壁的卖生鸡鸭的探过头来,转着眼珠笑道“老林,反正你门前躺的多,给我两个?我拿生鸡跟你换”
“去去去,”林屠户翻了个白眼,粗着嗓子吼道“我自己都不够使,还要留给我老娘呢!有你他妈的份?自己城外捡去!”
隔壁的只能摸摸鼻子,缩了回去。
钱塘县里人人都知道这开在街两头的是母子店。
儿林屠户开猪肉铺,母林大娘卖肉馒头口味佳——包子里的猪肉直接就是从猪肉铺拿的新鲜猪肉。
因为猪肉新鲜劲道,肉馒头风味绝佳,这娘俩的生意一向很好,每次一开摊,猪肉就被哄抢一空,肉馒头也很快就会卖光一笼又一笼子。
林家娘俩的生意十分之好,但因为分别开店,供奉的神佛也多,要交的香火税也是一大笔。幸好林屠户又膀大腰圆,凶悍粗猛,时不时地窜出城强捡些快死的流民回来,用人体的灵气供奉给神祗,抵掉这些香火。偶尔还能带些自以为被雇佣了,捡回一条命的“学徒”回来。
这种“学徒”跟本城有根有底的本地人不一样。
雇佣本地人当学徒还得结工钱,而这种捡来的“学徒”如果还得用,就让他们像驴子一样拼命干活,给一口饭吃就行,工钱也不用结,直接算是抵香火税——给他们活命就是大慈大悲了,还想要工钱?
如果不顺心了,就解雇掉,拿来往神前一丢。这些身无分文的乡下流民还能用他们那有些许灵气的身体,给店里抵掉一大笔香火税。
因此,人们大多不喜欢死人,更不喜欢有人寻死。
人一死,浑身灵气迅速逸散回归天地。
死人没有用。最浪费。
但是如果人活得太好,又不好抓,抓起来又要养活,十分麻烦。
那么最好的,就是只剩一口气的,半死不活、动弹不得的,放在跟前。快死了,就随用随供。
杭州城中——不,近些年来,天下所有有神灵庇佑的城池中,有条件这么做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的。作为一国首府的临安府、首县钱塘县当然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城门处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野外逃进来流民。
毕竟,这里很残酷。
但外面的世界更残酷。
隔着一层白雾,如果不用人间的通道,隔着一层白雾外,就是风雨无定、死人无数的迷踪之野。
在荒野中死去的,或者化作齑粉,或被吞噬者所食,或在城中或者如奴婢一样苟活,都是死,不如选一个还有点活命机会的。
白素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为什么我之前忘记了,看不到这些了呢?
跟许宣在一起后,似乎爱情的甜蜜与柔美化作了遮蔽的薄雾,将世间一切的残酷全都遮掩了,她的眼前骤然变得简单梦幻,性情虽然没有大变,感知和认知却变得单纯,似乎一切都变成了南戏台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