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陆镇棠艰难的发声。
“起。”阮小纪恍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声令下,只留一地纸钱。
其他村民早在撒纸钱之前一哄而散了,终归是白事,没人愿意围观。
阮二娘子受阮小满所托,留下来陪着阮三娘子。
“回屋里去吧,外面冷。”阮二娘子挽着阮三娘子的手劝道。
“我差点忘了小纪的亲娘了。”阮三娘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愧疚还是不安,心里很是难受,不吐不快。
陆远峰和阮小纪,还有阮小满,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和他们是越发的说不上话来,渐行渐远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这不怨你,这样子的事情谁会天天惦记着。”阮二娘子安慰她道。
他们都惦记着,一直惦记着何碧莲,这是应该的,只是她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安稳日子过久了,越发想不起来以前那些苦日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似乎都没怎么和儿女好好相处过。
最初是她只顾着如何活下去,后来儿女有自己想法了,离家了,她仍固执地守着这个家。
小满还说小纪的亲事差不多定下来了,据说是齐家的嫡女,阮三娘子连去嵇北的勇气都没有。
这那是给儿子娶媳妇,分明是给家里请一尊大佛回来。
想着这些那些,有的没的,阮三娘子越发苦闷和忧心忡忡。
到底不是亲生的,有些话说起来理不直气不壮的,阮三娘子本就不再清明的黑眸越发黯然无光。
阮二娘子猜不透阮三娘子此时的想法,只是觉得她几个孩子都有出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福分。
但见阮三娘子气色不大好,阮二娘子还是耐着性子劝了她一会。
而阮小满他们已经到了选好的墓地前,就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处高地上。
北沅江在这里拐了个弯,江水流向青阳那边。
近水却从不曾遭遇过水患,老百姓都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
但因为这里有好几处坟地,孩子还小,阮小满带着孩子在马车里过一宿,免得被冲撞了。
而陆远峰和阮小纪,还有一个陆镇棠在坟地前结庐而居。
卫宁和马七,还有陆镇棠的随从则是不远不近地地守在阮小满左右。
这法事要做三天三夜,后面的事情不用阮小满和孩子出席,只是因为城门关了他们才不得不在外面住一宿。
关于陆远峰外祖父和外祖母迁坟的事情,他已经写信去问何道远了。
这事还是得他这个当儿子的拿主意,他们只是有这个想法,但不能越过规矩去干那样子的事情。
夜深了,做法事的也就席地而坐,背靠背歇息。
陆远峰和阮小纪则是不时添些纸钱和点蜡烛香。
江风很大,蜡烛的火偶尔会被吹灭,或是顽强的挺着,但仍好像随时会熄灭的样子,烛光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他们却是不怕,这是他们最亲的亲人啊,阮小纪和陆远峰看到他们的母亲连陪葬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身衣服和草席,心都碎了。
或许他们不该让她等这么久的,然而在三道口他们不是没看到村民的骚动,也许这一刻才是最佳的时机。
纸扎的大宅,奴仆还有各式各样的贡品,但他们仍是觉得有所亏欠。
“娘亲她真的收得到这些东西吗?”阮小纪茫然地望着逐渐熄灭的火光。
他所知道的了解到的娘亲只能是通过陆远峰和阮小满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去拼凑出模糊的画像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鲜活。
“可以的。”陆远峰很肯定地说,这些仍感觉还是远远不够。
比起他们的锦衣玉食,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他和阮小纪不一样,他有太多太多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