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满腔愤怒骑上战马。
他其实是平望要塞守备司的赞画,也就是参谋,目前常胜军分为四个守备司,守备就是最高指挥官,每个守备司下属一系列的堡垒,由常胜军驻守,然后在江阴,无锡,平望和苏州驻扎机动兵力。他们的计划中不准备和红巾军野战,最多就是骑兵小规模出击,然后利用这些要塞消耗红巾军。
只要红巾军在他们的要塞体系面前无可奈何甚至损失惨重,弘光朝的大军和其他反杨势力必然要进攻。
那时候杨丰只能撤军。
而苏松也将成为这场持续五年的战争转折点。
伴随战争成长起来的苏松士子们,其实也已经学会真正动脑子,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顾天埈……
至少他们认为如此。
带着愤怒的钱龙锡在苏州城内纵马狂奔。
这座城市繁华依旧,实际上是从未有过的繁华,整个城市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纺织厂,拥挤的人群在交易着棉纱和棉布,一辆辆手推车和一艘艘小船运输着棉花和布匹,小桥流水间是一个个巨大的水轮在转动,街道两旁的商铺里面人头攒动,商人们在吵嚷着。
这是最好的时代。
衣冠君子们的时代,虽然铜臭多些,但谁说衣冠君子不能发财?
但却即将变成最坏的时代。
刁民的时代。
蓦然间钱龙锡带住马……
“老东西,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他的卫兵朝一个因为躲闪不及吓得倒在路上的老乞丐怒斥着。
“混账,不懂尊老?”
钱龙锡喝道。
然后他随手扔过去一枚银币,因为海外贸易繁荣,这种银币在大明已经很普遍。
“稚文还是好心肠啊!”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钱龙锡转头,看见和他一样穿军服的姚希孟,后者向他使了个眼色,钱龙锡随即过去,两人交换一下目光,紧接着一起走向后面一处宅院,然后一起到了花园,进去之后才看到水榭里面早就聚集了一大堆军官。说是军官,实际上就是苏松年轻士子们,现在这些士子已经不读四书五经,毕竟科举都停了,虽然承天依然开科举,但那是湖广江西广西三家的,闽浙两个墙头草去参加了也是被边缘化的。
这些自诩文采风流的士子们也不屑于去。
相反军权越来越重要。
所以他们背后的家族干脆都把他们塞到常胜军,先把军权抓住再说,但要说当前线军官就夸张了,那是会死人的,而这种参谋职位无疑是最合适的。
然后一个个守备司的赞画们都是这种世家子。
一个个都是志气豪迈,自认为有经天纬地之才,以扫清天下,恢复大明朗朗乾坤为己任,现在议事会的投降路线,无疑对他们是极大刺激,那些老朽们压抑下的熊熊怒火终于爆发了……
“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这帮老朽昏了头,居然信那妖孽,当年那些投降后被刁民诬告抄家的士绅血还未干,他们居然还信杨丰,交出军队之后,杨丰刀子落下之时当如何反抗?听应天号令可以,红巾军不入境,常胜军不改编,如此方可考虑!”
苏州守备司赞画侯震旸振臂高喊。
“考虑?我等皆陛下忠臣,如何考虑降贼?”
同僚缪昌期喝道。
“对,我等皆大明忠臣,唯有与那妖人血战到底,山东群贤尚能以血护教,我等坐拥十万精兵,如何束手投降?圣贤弟子,岂能降贼!以血护教,誓死不降!”
最年轻的同僚郭中宁,很有气势的高喊。
……
场面简直可以说群情激奋。
很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