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知府的庭院之中,有一瞭望塔,据说是知府为讨夫人于氏欢心,窥探夜色与星空而建,此时瞭望塔上立着的,却是一个男子。
细细观其容貌,可不就是那清晨入城的僧人。
豫州知府从僧人身后步出,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大人。”僧人轻笑一声,无比圣洁的面容,竟平生多了一份妖冶,他目视着远方,淡声道“知府大人,你看。”
豫州知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只小小的白色身影翱翔于天空之中,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消失无踪。
不过是一只小鸟罢了,豫州知府如此想到,便没有答话。
僧人嗤笑一声,清越的声音染上些许不易察觉的不屑,“那是信鸽。”他原本很满意这个空有狠辣,没什么脑子,只靠着东楚势力暗中支持的知府,可这人,未免也太过愚钝了。
豫州知府面色一变,现在再让人去截住,明显是来不及了。
僧人声音淡淡,不慌不忙,“你这豫州,只怕是来了个大人物。”豫州知府看向僧人,僧人眸色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十分耐心替他解惑,“我方才,用袖箭射向了那只信鸽,一击不中,再到第二下之时,它便已经飞走了。”
“如此训练有素的信鸽,偌大的北诏,又有几个人有呢。”僧人淡淡的笑了,豫州知府面色一凛,喉咙有些干涩,艰难道“那依您看,该怎么办呢?”
僧人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头套扒了下来,一头墨色长发流泄而下,混杂着血色夕阳的光芒,明艳动人。
那眉心一点嫣红,此时更加鲜红,仿若鲜血几欲滴下,这样一张脸,结合了圣洁和妖冶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却是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听闻东楚太子南宫无言,眉心便有一颗朱砂痣,每当他极其愤怒的时候,那点嫣红的颜色便会加重。
眼前这个依旧一身布衣袈裟却妖艳若妖的男子,显然便是南宫无言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做伪装了。南宫无言笑了笑,看向豫州知府,“怎么办?自然是,在那人发作之前,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了。”
南宫无言眸色依旧纯澈,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一样平凡的话,“封锁整个豫州城,不许任何人进出,一一排查所有住户,稍有反抗者,杀无赦。”
他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声音却依旧清越,眸色中甚至还是那几分悲悯,然豫州知府却不敢不听,急急忙忙道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了。
虽然愚钝,到底还算听话。南宫无言看着豫州知府的背影,笑得像个纯真的婴儿。
微风乍起,男子的布衣和艳红袈裟在风中翻飞,一双凤眸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微微眯了起来。
北诏来的人,到底是谁呢?
听闻沈太后卧病宫中,新任太师掌管朝政,无暇南顾,而北诏派来的镇国公沈摄分明就在安义县,吏部尚书上官钦在通州,这些都是南宫无言来之前就打探好的。
到底漏了谁呢?南宫无言轻轻抬手,抚上瞭望台便红漆雕花栏杆,指尖在上面滑动,垂首长发如瀑滑下,脖颈线条优美,细细思索。
半晌后他轻轻勾唇,只剩下一个人了,北诏摄政王,北辰修。
说起来,这个人倒也是奇怪,南宫无言在东楚之时,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头,自己调查北诏先皇后的时间都比他这个北诏小王爷多,可当北诏帝后双亡,年轻的太后辅佐小皇帝继位之时,这人竟然一鸣惊人成了北诏摄政王。
原本南宫无言以为,能到这个位置,就说明北辰修绝非普通皇族子弟,要拿下北诏皇位想必也是轻而易举,谁知他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更为奇怪的是,南宫无言让人去查这个摄政王,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