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在我的搀扶下一面一瘸一拐地向三味堂走一面叹气,我拍了她一下,佯装不满地说道“你倒是还叹上气了,怎么好端端的在人家门槛上还能绊了一跤,吓了人家一跳不说,药箱里的东西仔细摔坏了。”
“谁叫程大夫非要夜里上门问诊,本就眼皮打架,他家房里又灯光昏暗,门槛怎么还做的那样高。”玲儿噘着嘴小声嘟囔道。
“你倒还赖上旁人了,”我笑她,“既然阿婆是已经卧床不起的病人,你总不能还要她孙子一个人将她抬了来啊?自己不当心,还这样给自己找理由。”
“程大夫从前也常这样上门问诊吗?”玲儿走得很是吃力,却还是止不住聊天。
“从前?”我愣了一下。
“听我爹说过,程大夫在深州时是名医呢,那时候程大夫也常亲自上门问诊吗?”
“不算经常,亲自上门去瞧病的也只有那么一家而已。”我想起耿家的事情,不愿多说。
玲儿识趣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却突然伸手指了指前面,险些因此跌倒。
“程大夫,你看那儿是否有个人?”
当下夜色已深,一路走来出了我们手中的那一挑灯火,只能靠月光照亮,三味堂门前隐隐约约像是有个人影的样子,不过看不真切。
我伸着头努力想要看清楚,直到走近才看到一个摇摇欲坠的人正在三味堂门前徘徊。
“耿闻清?”我闻着一股酒气,不似他平日的作风,可这个身影的确很是熟悉。
“你今日去哪了?”耿闻清的口齿不甚清晰,不知今日是喝了多少,“我在这儿已经,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这么晚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我一手扶着玲儿,一手有些厌恶地挡住了鼻子。
耿闻清见我如此,憨憨笑着在嘴前挥了挥,像是要把酒味儿扇走似的“等你回来,想见你,见你一面。”
“如此便算是见到了,快些回家去吧。”我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要将玲儿扶进门去,他却在我身后扯住我的袖子
“你等等。”
我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他“你究竟喝了多少才能喝成这个样子?”
耿闻清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笑,脚下颇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似乎想要一头栽在我身上,我赶忙抽出一只手来撑住他的身体。
“可能找得到回家的路?”我无奈地看着耿闻清。
耿闻清微闭着眼睛,借着我的力堪堪站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玲儿
“你自己蹦进去吧,我将他送回府去。”
“我同你一起去吧。”玲儿脱离了我的手,自己跳了两下站稳在我旁边,“若是你一人照应不来我也还好帮帮你。”
“算了,”我低头看了看玲儿的脚,“就你当下这副模样,这一路上我还要照应着你们两个人,属实麻烦。你去柜台的抽匣里帮我找出他从前写给我的地址来,然后回房睡去吧,天亮之前我便回来了。”
玲儿瘪瘪嘴,向我轻轻点点头,自己扶着墙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过了不久又拿着纸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我伸手接过,映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还不算远。
耿闻清虽算不得什么强健的男子,但醉酒后倚着我的力气走回家去属实将我累得不轻。我将他扔在床上自己坐在桌边喘着粗气时,耿闻清倒是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可是你将我送回来的?”耿闻清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不然还能是你自己爬回来的吗?”我给自己倒了口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可倒好,醒来的真是时候。”
耿闻清带着些酒意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坐下,我见他良久也为说话,自顾自地站起身来
“想见我也见了,我也将你送回来了,我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