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婉的寝厅中,点着一盏碧色光调的琉璃壁灯,虽小却将整个厅室照的很通透。
她与许淮闻两人坐在漆墨长案前,阿玲沏的茶水已经换了三盏,这盏已被放得透凉。
“昭阳家族那边行不通的,外祖父离朝已久,朝中交好的老臣不多,舅父确实因德行清廉刚正交下几个关系近的友人,但背负意图谋反之罪,那些人自然不愿意受到牵连。”
雪清婉执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个人名,又在后面画上一个个叉号,眉头紧锁。
“司徒都统或许能帮上忙?”许淮闻同样面色凝重,在脑海里思络着办法。
雪清婉却摇了摇头,“司徒都统虽倾慕姨母,但二人刚完婚不久,昭阳家出了这等事,司徒都统就算想帮,也绝不能帮,否则这谋反之罪势必将牵连到整个昭阳家,到时候就不止是舅父被问斩那么简单了。这种时候,昭阳家族的其他人必须得明哲保身。”
闻言,许淮闻微微颔首,注视着宣纸上的黑字,眸子微眯,“看来,只能从提刑官身上下手了。”
“是”,雪清婉吸了一口气,在纸上写下“张呈远”和“秦秋梅”两个名字,“张呈远是当朝闻名的提刑官,刚正不阿从不受贿,传闻审案上千无一冤屈,林家和财政大臣此刻定然在想法子应对这个张提刑。这时候若能有证明舅父冤枉实据,这事儿的结果定然不会轻易遂了林家的意。至于这个秦秋梅——”
她指着纸上这个名字,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续了口气道,“秦秋梅是张提刑的发妻,两人举案齐眉恩爱非常。更重要的是,秦秋梅,是我母亲出嫁前的闺中密友。”
听了雪清婉的话,许淮闻心念微转,知晓事情有了突破口。他看向雪清婉道,“这样。那么你便可以通过秦秋梅探出证据,再上报给张呈远,如此既不牵连旁人,也能名正言顺地证明昭阳陇的清白。”
“没错”,雪清婉清明的眼神一亮,但语气又是一转,“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证据该从哪下手,怎么下手。”
若是林家和财政大臣都参与其中,那污蔑昭阳陇的事儿势必做的完善妥当,证明昭阳陇有罪的证据早就准备好了,等着提刑官去查呢。
只是,这证明他无罪的证据呢……
看着雪清婉又陷入苦思之中,许淮闻意念轻闪,想起膳宴上东璃澈说过的话,缓缓道,“东璃澈说,昭阳陇是被查证与八皇子有所勾结,与云麾使之妻有不伦之情,也许能从这两者身上找到切入点。”
“八皇子……”雪清婉凭印象搜索着对这个皇子的信息,“圣上后宫中不得宠爱的燕嫔之子,算来……今年才不过五岁!五岁,哪来的本事与舅父勾结。”
雪清婉冷嗤一声,五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说,污蔑过去舅父便百口莫辩,也因为年龄甚小不会受到圣上责罚,林家可真是贯会挑人的。
“还有这个云麾使,出了名地宠妾冷妻,甚至传闻醉后暴打嫡妻的恶行。如此,污蔑他妻子与舅父有染也变得顺理成章,想必他妻子现在已经被林家暗中处置了,只需要传出个畏罪自杀的名号,呵,死无对证,这不就是林家一贯的做法。”
雪清婉冷冷地分析推测着,许淮闻能感受到她语气中夹杂的几丝恨意,手轻轻覆上她的肩膀,刚要开口,一道窈窕的黑色身影便落在了二人面前。
“莫秋?”见得来人,雪清婉眼神转明。
此刻莫秋已经洗浴整理干净,过午回归时的狼狈全无,充斥着光鲜的冷厉。
雪清婉语味里没有责怪,只有几缕忧心道,“不是让你去好好歇息吗?怎的又来了?”
“主人,莫秋调息以休,现下体力已经恢复,方才接到一封信,便立刻来呈给主人。”说着,单膝跪地的莫秋将手中一封书信呈出。
见莫秋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