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亮如一盅清酒的暖黄光色,衔夹着丝热风,从阑干外扫落在屋中,屋内的轻绸红衣人儿正懒洋洋的半坐半倚在案前,手里拿着张宁原的探报,双眸半睁半阖地瞧着。
上个月宫浅岚去了趟宁原,亲自勘探了雪清婉给他划分过来的那两处铁矿资源产地,并命岚嘉武业的人着手与玉锦商号交接了。
目光微垂在那张沙漠的地图上,在眨睫间细细揣度思量。
宁原是他盯梢了好久的地界儿,自是想日后动武将其归纳入永昼国中。不过,淳安与东璃澈婚事已定,若他依凭武力占取,恐会伤了两国关系,于淳安也属实不利。所以,这两处铁矿资源他且先占着,借机好生查探宁原周边沙漠的地势情况,为占据宁原埋一个伏笔,这事儿可以留予他之后的子孙国君们去做。
只是……几道幽暗漆深的光束自宫浅岚的眸中划落,永昼国一些烦心扰人的事儿又萦绕到心头上。这时花淳安忽从楼梯口探出个脑袋来,棕眸澄亮笑靥明朗,顿时他心情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对着那笑靥回以柔柔浅笑。
“好,皇兄知道了,你先去楼下等着。”
那小脑袋又从楼梯口窜了下去,下楼声踢踢哐哐的渐渐变小。
宫浅岚轻嗬一声,从软绒细毯上支起身子,红袖轻旋着走到置书的架子前,将宁原的地图插了进去。正打算离开,他忽然在满丛黄纹的政要朝折边上瞥到张叠放着的绘墨洁白宣纸,眸光轻轻一闪,伸指捻出那纸,将它展开来。
是两个多月前绘的一幅画,绘的是元夕灯夜在箬南街头的繁闹景象,有粼粼的青墨水光,欢红的巷角映灯,热络传流的百姓,还有一个在熠熠灯火下,着水蓝之裳的女子,望着指间一卷字条,并黛川之眉目,端娴之姿态,认真之神容。
一瞬间,却如一桩如画上女子衣衫似的水色心事漾上心头,又如海潮般携去几粒沙石缓缓退散,留下润红唇角那抹柔温下带着几丝无奈的笑。
他将这画重新叠好,放到了袖间,转身拂袖朝梯下走去。
边下梯子,边想,于春日四时花园中饮酒作画,有花有酒有美人有丹青,东璃澈的志趣倒是挺雅致的。
春困一来便是势不可挡的,尤其对于最近为昭阳商号那边儿颇为费心劳神的雪清婉来说。所以,其余人都在四时花园内坐齐整了,雪清婉才从午憩中大梦初醒,与许淮闻姗姗来迟。
“清婉,淮闻兄,你们可算来啦!”远远的,隔着一重重浅粉的桃花树影,两张长案并蒂摆在园内新生的茵茵芳草间,花淳安坐在案前朝他们招手,旁边坐着她的皇兄跟未婚夫。
“来了来了。”雪清婉笑盈盈地回应道。
她一面牵着许淮闻迈着小跑的步子朝案子那边儿前去,一面清眸拨扫过这方花园。
秋冬日里数次行往此处,却皆只见得红木苍影或光秃秃的树枝长藤,在那几座雕像的映衬下不乏显得萧条。如今踏春而至,入目便是一树树粉雕细琢的桃花,满园花海,在流云静好的春阳下,绽尽华光芳泽。
湿润的泥土上覆满了矮矮青草,草映桃花,花落碧草,空气中满是幽幽清香。
雪清婉携着许淮闻穿过丛丛花影,踏着沾花软草,朝他们走去。花淳安见这一双佳人俊郎走在这袭婉香倾城下,只觉美得很,满眼羡慕,便牵着东璃澈撒娇说,“等会儿我们也去踏桃花。”
东璃澈笑着应好。宫浅岚见不远处那两人,只魅柔一笑,垂眸执壶饮酒。
步履临至案前,见案前两张软绒小垫,雪清婉便与许淮闻双双落座。
淳安替他二人斟好了酒递过去,浅笑着冲他们挑挑眉梢,指向周围那一片花海,“清婉,好看吧。”
雪清婉接过酒,笑着说,“先前不知这花园为何命名为四时花园,如今算是明白了,这花园依照四季之景各不相同,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