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让林江辰膝盖微软,让子季头脑发蒙,让姜才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盛夏屋中的温度降到了零点以下。
手腕,忽然被人牵住。
回身一看,阿玲一双清澈澄眸正带几分安抚几分焦忧地望着自己。
温清软水将正肆意滋长的恨缓缓冲刷而去。
她咽下喉头如鲠如割。
仇恨有的是时候报。来日方长。
而至于眼前这场戏,还没结束呢。
她轻轻一笑。
“父亲误会了,清婉哪会嫉恨夫人到此程度?”
冰冷的空气被那笑容晕化,忽然回了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们明明是在问罪雪清婉呢,怎么整的好像雪清婉至高无上在问罪他们?
还不及他们反应,就见一道水袖轻挥而过,从林江辰的手中取过了那枚小药包。
拎着红绳,放到眼前,摇啊摇啊摇,目中不思悔过甚至带着几丝玩味。
“你在做什么?”林枫怒问。
他表情虽有收敛,但仍不忘届时心愤,昭阳泠一条贱命怎比春琅之贵命?毒害夫人乃泯灭人性之大罪大孽,雪清婉怎么还丝毫没有愧疚悔过之意?
“父亲息怒,我根本没有要毒害夫人的意思。”
但见她手指一停,转眸看向他。
“而且,这药包,有问题。”
有问题?
所有人愣了愣,林枫也一愣,皱起眉,“有何问题?”
林江辰瞧着她那副如若执掌乾坤窒息一切的清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铁证如山之下,她难道还想耍什么花招?
他指着雪清婉,望向林枫,“父亲,你别听她诳言!”
又望向她,“难不成你想说是我们刻意伪造证据构陷你?”
子季见状美眸微缩,也忙说,“是啊大小姐,奴婢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出此下策诬陷?您不能为了撇清关系乱讲啊……”
“乱讲?”
雪清婉踱起了步子,每个人的眼神都跟着她悠转起来。
“这间屋里,每个人都可能乱讲,你说是不是啊,子季?”
察觉到那分明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分明平淡如水却又深感其间暗含剑翎锋芒的眸光,子季额角微生薄汗,低声颤音。
“难……难道这芸香散不是小姐你给奴婢,让奴婢下到夫人药中的么?”
雪清婉不可置否地点头,“是,是我给你让你下到夫人药里的。可——”
这一声“可”字拖得足够的长,所有人紧紧盯着那一卷踱步的如烟青衣听着那一下一下的脚步等待着接下来的话,把林江辰急得眉头紧皱把子季紧张得胸口发闷把林枫等得血压升高把柳春琅熬得头晕目眩。
忽然,那步履一停,正正停在子季面前。
所有人心也一停神也一定,子季只觉得心脏砰腾砰腾跳的比马蹄子还响。
青衣微俯,声音放轻,放缓,如同山岚之上浅浅清风,扫向子季的耳脉,“可我记得,这芸香散并非毒药,而是一种滋补之药,用以益气补血,培元固本,缓解眩晕之症——”
忽然,温柔的清风被冰冷的霜寒覆没,空气一寸一寸凝结成钻心刻骨的凉。
“为何,你好端端的,要把它说成毒药?”
凉意,直钻子季心头。霎时间,她花容失色,慌乱不已,惊异万分,抬起头看向雪清婉,“什么!大小姐,您明明说那是毒药!”
阿玲上前一步,声色俱叱,“什么毒药!当时我也在场,听大小姐说的清清楚楚,这药分明是大小姐为了让夫人早日康复准备的滋补之药!”
听着截然不同的两面说辞,林枫心里一时也摸不到了边际,看向地上伏跪的那婢女,问,“子季,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