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训却是耐着性子。
他在等。
过不了几日,便有人来到刘家,亲自面见了刘鸿训。
又不出几日。
那山东阳信县周家。
周老太公此时已像吃了定心丸,他如今……倒是颇为得意。
铁路公司等人,隔三差五的会来,尤其是那个叫王涛的文吏,更是为了洽购土地的事宜,而对他好话说尽。
周老太公这样的人,活了一大辈子,那真是精明的不能再精明的人物。
现在既然知道,自己拿捏住了铁路公司的七寸,又如何肯甘休?
他慢慢地谈,一点不急。
当然,与本地的士绅之间,他也有所联络,有不少都涉及到铁路公司土地收购之人,大家彼此分享应对铁路公司的心得,又或者一次次想要试探铁路公司的底线。
这一日,那王涛又来了。
周老太公听到了下人的奏报,却坐在花厅里,继续慢吞吞地喝着茶。
一旁坐着的是他的长子周应同,周应同奇怪地道:“父亲,怎不叫客人进来?”
“他算是什么客人?”周老太公淡淡道:“不过是张静一的爪牙罢了,不必理会,去告诉他,老夫今日病了,不见外客。”
周应同便抬头看着周老太公道:“爹,前几日,不是说一亩三百两纹银吗,我看人家的价钱,也算是公道,童叟无欺,那些地,毕竟不值几个钱,又不是上好的水田,三十两银子银子一亩都卖不出去,这都溢价十倍了。”
周老太公含笑道:“你啊,真是不懂事,你以为人家为什么心急火燎的想要购地?还不是因为……他们耽误不起,而且这是必经之地,只要老夫不同意,什么样的价,他们也得和老夫谈!”
“你这败家子,真不晓事,你想想看,只要老夫再晾那铁路公司的人几日,他们只怕还要加价,这可是一百多亩的地,一亩地多加一百两,就多了一万两银子,咱们周家平日里辛辛苦苦,靠收租,得多少年才能挣来这纹银万两?实话和你说吧,现在大家都在等,等着这铁路公司出更好的价钱,谁要是先答应,谁便愚不可及。”
周应同点头:“我倒听说京城现在搅的很厉害,说是什么股票跌了,不少人寻死觅活。”
周老太公不以为然地道:“京城的事,老夫不管,可在山东地面,得照着咱们的规矩来。从前老夫倒还忌惮这些张静一的鹰犬爪牙,可现在……哼,他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昏君的一条狗罢了,现如今,闯将李自成大有划江而治的大势,那昏君这才想起咱们来了,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于是便再不迟疑的让下人打发走了那王涛。
周老太公接着不无得意地道:“这个叫王涛的人……真是可笑,老夫略施手段,便可教他百爪挠心。”
周应同便也笑着道:“这家伙,从前还想清丈咱们家的地呢,真不是东西。”
周老太公便道“不过是狗仗人势之徒罢了,他当初仗着的乃是张静一那狗贼的势,现如今,合该我们周家痛打落水狗了。”
周应同便乐了。
只是父子二人没喝多久的茶。
突然之间,前院一阵混乱。
周老太公听着吵闹声,不喜地皱眉道:“来人,来人,究竟怎么回事。”
不一会,便有人跌跌撞撞地进来,急切地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闯入……”
这人话还没说完,因为他前脚来报讯,后脚便有数十个差役明火执仗杀的进来了,有的提刀,有的手持铁尺。
周老太公一见是差役,有些吃惊,可随即又松了一口气。
他是大士绅,平日里,县里的三班差役见了他,都不无是低眉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