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陈翰墨,南越一品大将军。
宋离月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身盔甲,满面冷霜的陈翰墨,原来他冷面无情起来,真的是无情肃杀,没有半点平日里和善的影子。
陈翰墨没有行礼,而是远远站定,语气冰冷地说着,“奉王上之命,请慕氏庶长子回去领罪。”
慕氏庶长子……
宋离月闻言一惊,诧异非常,立即垂眸看向慕邑。
“慕氏庶长子……”慕邑缓缓重复这几个字,眸中越发冰冷,唇角讥讽的笑很是放肆,“父王为何不把我的姓氏也顺道也给拿走,左右我这身血肉也要还给他了……”
话说得很是硬气,可人已经气力不支,宋离月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拿出金针悄悄封住他的几处大穴。
果然,慕邑的精神好了一些,竟然能慢慢坐直身子。
抚着疼到快要麻木的肩头,宋离月心里很是难受,不过是强弩之末了……
“父王是不是一定要见到我的尸体才可以放心?”迎着清风,慕邑神情很平静地说道,“那陈将军,我把我这颗人头送给你,好让你回去交差,别的不说,你的品级往上一阶是完全够的了,也更好为你的新主子效力。”
站在慕邑这边,宋离月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穷途末路的绝望。
刚刚见面时,他说拿自己下半辈子的苟延残喘换了见她一面。心狠一些想想,屈辱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慕邑已经一无所有,即使活着,不过只是一具躯壳。
想起慕邑第一次带她去那座别院的时候,两人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和那出家的僧人没有区别,无牵无挂,青灯陪伴。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僧人向佛,图死后可登极乐世界。而我,红尘俗世之人,只图今生。今生身死,下一世为畜为牲,我无能为力。我这一生,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这一世,慕邑,你有没有后悔过。
宋离月仍旧坐在慕邑的身后,她一边警惕地留意着陈翰墨的举动,一边谨慎地看着慕邑,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陈翰墨迎着山风站立不动,没有说话。
慕邑坐得笔直,如若不是宋离月那件深色的披风掩去他那一身的狼狈,真以为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俞亲王。
宋离月的手慢慢举起来,在男子那道贯穿的伤处停住,虚虚掩着。
金针已经入穴大半,他应该还能撑得住吗?
“我是庶长子,那慕清光就是嫡子吗?父王想来是忘记了当年他是如何夺得王位,我今日输,并不是输给了他慕清光,而是输给了一个忌惮我的父亲。”说着,慕邑苦笑垂眸,“我输在,我太像他了,母妃一人为他牺牲不够,如今还要再搭上一个我,是不是……”
宋离月闻言一愣,这里面还有这么一说。
不待她多想,那边的陈翰墨忽然上前一步,冲慕邑拱手道,“请移步吧。”
虽未称呼,言行并未有轻视。
身形未动,慕邑眉头一挑,“如若我不肯就缚呢?父王是不是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杀……”
陈翰墨伸手抽出背后的长箭,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搭箭上弓,“王上有命,带回庶长子,生死不论。”
宋离月一惊,没想到这个大嘴巴的陈翰墨在这幻境之中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已经搭箭拉弓。她顿时警惕地掌上蓄力,只要那个陈翰墨敢松手,她保准一掌过去,把他当风筝放上天。
“哈哈哈哈……好一个生死不论!”慕邑惨笑,面如死灰,咳嗽几声,把快要溢出唇的血狠狠咽了回去,“父王养育之恩,我怎可不报答一二……”
一句话未说完,他的右手忽地一抬,像是掷出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