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说,杨广对杨集还是蛮头疼的。他喜欢杨集脑海里千奇百怪的奇思妙想、喜欢杨集搞事的本事,很想把杨集留在身边出谋划策,但同时,又被他闯祸的本事弄怕了。
想法不是不好,而是太激进了,比如说他听说自己要削弱关陇贵族在军中的力量时,便出了一个十分煞气腾腾的主意:那就是集中两三百万大军去杀吐谷浑、突厥、或许高句丽。当要杀成功了,鼓励对方投降,只要对方休兵,己方就止兵了;等到对方积蓄了足够兵力,再怂恿对方反悔,然后去打攻坚战,等双方士兵死得差不多了,再让对方投降、再让对方集中兵力……
如此往复的将军队拿去送死,关陇贵族掌控的军队死绝了、天下太平了,皆大欢喜。
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
虽然他杨广痛恨关陇贵族,恨不得将关陇贵族安插到军中的子弟屠光,可是普通士兵又有什么错?
况且,人家关陇贵族也不是傻子,如此再三,人家看不出来?
所以杨集这种凶残、没人性的办法太要不得了、太不人道了、太没有脑子了。
光是一想,杨广就感到毛骨悚然。
治天下,哪能这么瞎搞?
要是按照杨集这种办法去搞关陇贵族,这天下非乱不可。所以呐,那小子虽然聪明、虽然会打仗,可到底还是嫩了点,根本就不懂政治是妥协。
但是杨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欲罢不能;要是他本人长期呆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绝对受不了那些想法的诱惑。
所以,还是让那小子继续去祸害异族好了,等他成熟了、懂事了,再调入京城也不晚。
想到这里,杨广又说道:“他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要不先吃好再看?”萧皇后看了几个回目,知道《三国演义》有一种魔力。她担心丈夫看了,欲罢不能。
“没事,我想看他到底写得如何。”
“好吧!”萧皇后想到杨广的定力,将放心的起身,将那厚厚的手稿拿了过来,说道:“三国演义以一首词开场。”
“读来听听!”在文学一道,杨广对不学有术的杨集还是蛮佩服的,小时候只会写那些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歪诗,除了“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啪的一巴掌,不知死多少。”还有令他受罚的‘岸是绿’……
可是后来如有神助一般,写了许多让人震惊的诗词。
在这方面,杨广也服他。
虽然不是自己所写,但毕竟是自己开了一道新的大门,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写,杨广与有荣焉。
萧皇后伸出雪白如羊脂白玉手指,翻开纸张,螓首微垂,借着灯火诵读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萧皇后的声音珠圆玉润,娇软、轻灵,竟是把豪迈雄浑的《临江仙》读出了另外一种韵味。
杨广将夹着的菜又放回了碗里,面带笑意的说道:“美娘这般一读,金刚奴如是听到,也不知是何等心境?”
萧皇后轻笑道:“这首词甚为豪迈、悲壮,有英雄功成名就后的失落、孤独,又有隐士对功名的淡泊、洒落。但是这词就是有些老气横秋了一些。”
杨广道:“若是宦海沉浮的致仕官员所写,不仅老气横秋,而且还是怨望于上。”
萧皇后:“一首诗而已,至于吗?”
杨广见萧皇后一副樱桃檀口微张的模样,心头也有一抹火热生出,笑了笑:“但这是仕途一帆风顺、战功赫赫的金刚奴所写,那就是没有把古往今来的英雄放在眼里……但不得不说,他的的确确有这个蔑视一切的资格。而且这种狂放,也符合做人作事的风格,若不轻狂,那还是金刚奴吗?”
这首词如果是起落起落、失去权力的老臣写,那么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