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在哈密当了几十年的传教长老,对亦力把里的宗教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跟梁白开说说也没什么。
难不成还能反抗?
梁白开做着笔记,直到徐永宁骑着马过来找他,才结束这次交谈。
“明天你就要走了,去了那边可别忘了兄弟!”徐永宁跟梁白开勾肩搭背。
要说他们之间的缘分,也有不少年了。
当年在曲阜相遇,又在哈密一块嫖……不对,是给人照顾生意,关系自然更亲近。
“刚刚请了个大夫看看,说你在这边的女人有了!”
“你放心,汝妻汝子吾养之,汝无绿也!”他拍着胸脯跟人保证。
“那就拜托你了!”梁白开也笑着回应。
……
第二天,商队在天边微亮时便要出发。
三人帮都来给梁白开送行。
张懋的仪式感很重,在梁白开要饮下送行酒的时候,还特意从地上抓了一手的沙子,往他酒杯里塞,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梁兄……宁恋故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啊!”
可你拿沙子把老子酒杯给填了,好意思说是“一捻”?
梁白开觉得自己有点忍不住想打人。
但想起面前这位是英国公,名将张辅的儿子,本身也是崛起的将星,便忍住了。
他打不过。
徐永宁在后面跟柳承庆念叨,“老张疯了?”
“不是,他最近一直在看《西游降魔传》,有点入迷了。”
“唉,不当爹就是这么浮夸,不像咱俩这么成熟。”
“就是!”
梁白开带着临行前的无语,去向了对于整个中国而言,有数百年未曾见过面的西域。
一路上风霜不定,走了好一段时间,商队才来到了土鲁番地面。
在大明的官方文献中,这个地方虽然有土鲁番城、哈剌火州和柳陈三座大城,但都统一称之为“土鲁番地面”。
更何况此时此刻,起于土鲁番城的也密力虎已经兼并了另外两座,自然可以一并称之。
还没有正式入城,梁白开的商队里就有人看着荒草遍野,偶尔能看到坟头尸骨的场景哭了起来。
因为他们,便是在亦力把里加强对土鲁番控制,并且强行发动宗教圣战的过程中,被迫逃离故土,定居北京的原土鲁番人。
从永乐朝到朱见济的乾圣朝,这一边的情况其实都不怎么太平,一直都有人背井离乡,来到大明求取政治庇护。
其他有点文化的,看着这场面也跟着叹气。
商人们惴惴不安,心想这地方如此荒凉,如何能做好生意?
而且太阳快下山了,他们还没有入城,今晚显然要跟着这群曝尸荒野的尸骨待一块睡觉……
有点害怕啊。
梁白开也无奈,只能让那群哭的闭嘴,尽量选择了一个还行的地方驻扎起了帐篷,预备明日进入柳陈。
夜幕之中,被彭时从大明内地招聘而来的文化人陈柾忍不住念起了他祖父陈诚的一首诗,“星槎向晚驻荒邨,闲谒孤城吊古坟。风卷胡沙晴日淡,天连塞草暮烟昏”。
在五十年前,陈诚作为使者路过土鲁番的时候,就见过这种荒凉之态,没想到现在作为孙子的自己来了,还是没变。
只能说干旱地带有利于遗迹保存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进入柳陈,那种物是人非之感更加浓烈。
作为土鲁番三城中距离东方最近的,柳陈还算保留了较多的过去影像,当年的佛寺还没有被完全拆掉。
但仍然难逃“风物萧条……昔日人烟惟多,僧堂佛寺过半,今皆零落”的下场。
那些被赶出去,又被朱见济扔过来当向导的原土鲁番人更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