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中,李过一马当先,直奔东面的河南卫军中军大纛。他看的清楚,众骑环绕之下,马上王泰的身影清晰可见。
“王泰,老子来了!”
李过目光紧盯着远处的王泰,催马急进,手中的马刀紧握,刀把不知不觉湿漉漉,原来是手心出汗所致。
一众闯军将士跟在李过身后,个个都是精神抖擞,有人已经张弓搭箭,只等到了射程之内,就欲射杀王泰等人,以解心头之恨。
前方骑兵滚滚而来,最为精悍者,莫过于中间的数百骁骑。看到众军簇拥之下,李过奋勇当先的身影,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大人,不用心慈手软。你看看这些人,你劝了多少次,有几个肯回心转意。他们不是不知道你是真心实意,他们只是造反惯了,习惯了烧杀抢掠。要让他们放下刀做顺民,徒劳无功而已。”
王泰的叹息声听在耳中,陈子龙眉头一皱,立刻一番义正言辞。
王泰轻声一笑,终究有些遗憾。
“要一个人明白一件事情,怎么会这么难?”
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劝降李自成等人,他也仁至义尽,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和耐心,他更不会妇人之仁,让自己的部下遭殃。
“大人,要不要火炮准备?”
赵应贵看着前方滚滚而来的流寇马军,按耐不住心头的躁动。
“别急,等再近些,先用霰弹轰!”
耗来耗去,他的耐心已经荡然无存。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从肉体上消灭了对方。
李过纵马向前,眼看王泰的中军近在咫尺,王泰的面容清清楚楚,前方的河南卫军长枪兵们忽然向两边散开,他们原来位置的身后,尽是一辆辆的炮车。炮车两侧,手持火把的炮手严阵以待。
“王泰!”
李过心头一惊,不由自主缩回了身子。
“蓬!蓬!蓬!”
火炮声响起,连绵不断,烟雾缭绕,李过只觉全身一阵剧痛,连人带马被炮火打翻在地,身上血雾飙升,到处都是血窟窿。
李过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神情恍惚,目光涣散,马军们一个个被打的东倒西歪,有人甚至被打的支离破碎,到处尘土飞扬,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人马尸体。
“王……泰……”
李过终于开口,喊出一声,可惜无人理睬,留在视线中的,是硝烟弥漫和尘土飞扬的战场,那些马军被打翻屠杀的惨烈,终于消失不见。
河南卫军的火炮打了三轮,火铳兵又跟着发威,他们徐徐而进,不停扣动扳机,不停射出弹丸,不停收割性命。
近乎屠杀的轮番火器攻击,让成都城南的马回回心惊肉跳。幸亏和他对战的是白杆兵,要不然,他的精锐,已经死伤殆尽了。
河南卫军的火器如此凶猛,这一番大战下来,闯军的七八千马军,可算是寿终正寝了。
果不其然,死伤无数之下,群龙无首的闯军马军,纷纷调转马头,向北逃去。
贺一龙面色阴沉,南面的交战以革左五营的将士为主力,虽然河南卫军和白杆兵两部加起来只有不到两万人,但显然厮杀正酣,却是五营将士死伤人数的直线上升。
再战上一两个时辰,数万步卒,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人。
这些步卒里面,可不只是新募的军士,还有许多跟随他们转战南北的悍卒猛将,就这样把血肉之躯填在河南卫军炮火的无底洞里,实在不值得。
“马大哥,要不咱们逃吧,何苦为李自成殿后?”
革左五营虽然名义上他是主帅,实际上却是马回回更得各营主将信服。因此,他主张撤离,也要马回回的赞同。
“是啊!李自成自己逃命,咱们又何必给他垫背!”
贺锦也是面色铁青,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