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已经对活下去不抱任何希望了,大声说道:"还换什么药?不换了。"

吴桂忙退了出去。

朱标对朱棣说道:"老四,坐近些,我跟你说几句话。"

朱棣道:"大哥还是要好生治病,不可任性。"

朱标凄然道:"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我死了不要紧,只是苦了爹。诸弟之中,你是最孝顺的。我死了之后,你要多替我尽点孝。"

朱棣很伤感地说道:"大哥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还到不了那一步。"

朱标苦笑,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最放不下的,莫过于储君之位由谁坐。

知子莫如父,知父莫如子,不论是允炆还是允熥,都压服不了南京的文武大臣和北境的藩王。

他早已预知,在他死后,必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动荡。

"你再近些,我跟你说几句话。"

朱棣挽住朱标胳膊。

朱标低声说道:"老四,我死之后,谁做储君的好?"

朱棣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道:"兄弟一场,我就是来看看大哥的,大哥不要问我这样的话。"

朱标扭过头去,"阎王索命,连你也不肯帮我,叫我如何能安心的去呢?"

朱棣道:"大哥别怨我,这实在不是我能插嘴的事。我一切听大哥和爹的吩咐。只要你们定好的事,我没话说。大哥放心,我不是周公,但我愿意尽心尽力辅佐成王,绝对没有二心。若有人敢胡来,不尊嗣君,不从号令,我提兵讨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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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捏了捏朱棣肩膀,"好兄弟,大哥没有看错你。老二觊觎太子之位,大哥很寒心。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太子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我当了二十八年太子,太知道其中滋味了。"

朱棣:"大哥说的是,大哥受累了,我们都是躲在大哥身后乘凉。"

高处不胜寒,从内心讲,朱标其实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当储君,当个富贵王爷,快活一生,不好吗?

但他没得选。

儿子如果不当储君,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自己的那些如狼似虎兄弟之间,也必定爆发血腥的争抢,破家亡国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事,史不绝书。

可是储君那么好当吗?

要有德,要有才,要有望,要勤,要谨,要兼容并蓄,要恩威并施,进退有度。

自己那两个儿子,谁能行。

朱标不敢想。

朱棣在朱标房中坐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出来。

朱允炆急得抓耳挠腮,偷偷溜进寝殿,扒在门缝上侧耳谛听,隐约听见允熥怎么允炆怎么。

正听得入神时,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后衣领子。

朱允炆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来,回头一看,却是他的亲娘,一双丹凤眼冒着火,仿佛要吃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朱棣才踱着方步从太子寝殿走出来。

朱允炆忙迎了上去,拉住朱棣的手,殷勤地说道;"我娘炒了几样凤阳小菜,请四叔品尝品尝。"

朱棣淡淡道:"替四叔谢过你娘,今日不得闲,过两日我再来。"

朱允炆迫切地想从朱棣口中套出片言只语,拉住朱棣胳膊,"四叔来都来了,吃口饭再走。"

朱棣拍拍他脑袋,"改日,改日。去吧,多陪陪你爹。"

朱允炆无可奈何地看着朱棣走远了。

吕氏端过来一碗汤,朱允炆心领神会端进了寝殿。

朱标面朝里睡着。

朱允炆叫了一声:"爹,喝点汤吧。"

朱标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弹。朱允炆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朱允炆顿时慌了神,蹑手蹑脚走过去,正准备摸朱标鼻息时,朱标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