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掩饰身份。
谁会在意你卢象英一个无名之辈。
又对徐氏道:“你先进去。”
徐氏急忙一溜烟跑了,她总觉得郭大看她的眼神有些让人心悸,倒不是老兵油条子看她的那种色中饿鬼。
而是一种很深沉的感觉。
这是她的直觉。
郭大目视徐氏离开后,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卢象英一眼,“看你这名和字,莫不是宜兴卢氏?说起来,打到宜兴的时候,我们兄弟在常州,要不然就冲卢阎王这三个字,宜兴卢氏不会灭族。”
读书人,大多及冠之前有名,及冠之后取字。
不像一般人。
一般百姓人家,起名就是姓加是排行第几,像他在家里排行第一,所以叫郭大,而读书人起名字就讲究得多,尤其是那些书香世家。
卢象英沉默了一阵,“是。”
郭大眼睛一亮,“卢象升是你什么人?”
卢象英道:“堂兄。”
这关系很亲近了。
郭大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转身看着那一堆火焰,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阴晴不定,许久,郭大才道:“刘良佐刘总兵遇刺,刺杀刘总兵的人是我们的薛总旗,而薛总旗来过两次前湖庙这片其区域。”
话里有所指。
刺杀刘良佐的薛总旗?
薛平河!
卢象英心中一动,没有顺着郭大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倒是叫人好奇,一个总旗,为何敢刺杀一位总兵?”
也许能套点话出来。
郭大不疑有他,摇头道:“我只是区区一小旗,哪里知道其中猫腻,估摸着薛总旗还是忠诚于大明,一直蛰伏在军中寻找机会。须知——”
顿了一下,语气颇有些尊崇,“薛总旗还有个身份,他是阳武侯薛濂的隔房侄儿,若是没有这场大动乱,以阳武侯薛濂的地位和权势,薛总旗将来怎么着也该能当个指挥。”
阳武侯薛濂?
卢象英循着记忆,很快知道薛濂是何人。
薛濂,祖上是永乐年间的靖难功臣阳武侯薛禄,就是那个被因为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抢一个道姑,结果在皇宫里被纪纲开瓢的薛禄。
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了。
薛家一直忠诚于大明,如果薛平河是薛族人,那么刺杀刘良佐就说得过去,不愿意跟随自己反清也说得过去。
民间反清,反完之后怕不是要继续起义反明。
所以薛平河和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
又有些奇怪。
郭大为何要给自己说薛平河的事情,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
郭大看了一眼卢象英,握刀的手紧了紧,眼里闪烁着狡黠,“你主仆三人怕不是一直在前湖庙罢,你们见过薛总旗对不对?倒是不巧了,刘泽涵将军让我们审问幸存者,看是否有薛总旗的同伙。”
怕什么来什么!
卢象英再次感叹,幸亏有前车之鉴,没把郭大看成路人甲乙丙丁——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没几个傻子。
就算是路人甲乙丙丁也该有智商。
在很短的时间内,卢象英猜到了郭大的意图,反倒是放下心来,郭大这么拐弯抹角的将自己军,不过是有所求而已。
就算自己说没见过,他也会笃定自己见过,从而敲诈勒索一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终究是自私的。
尤其降兵。
没有大义和正义可言,所求只能是钱财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