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誉,好尔无射。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肴,式食庶几。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一曲落,月辉花魁伸手抚平了面前的古琴。她面色阴沉,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对面摇头晃脑的止戈。
见止戈双眼微眯,一幅沉浸其中的样子。月辉眼中寒芒一闪,抬手抓向了发髻上的最后一根金钗。
“我劝你留着它自尽,而不是用来杀我。”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吓的月辉花魁指尖微颤不敢再动分毫。
止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轻笑道:“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已经出手了五次,难道还没有从其中吸取教训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指尖轻点桌面上的金钗。一、二、三、四、五,一支不多一支不少,正好五支金钗整齐的排列着。
金钗那华贵的样式,其上镶嵌的精美宝石,与月辉头上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月辉额头青筋暴起,她声色俱厉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何要羞辱于我?”
止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道:“这一首《诗经·小雅·桑扈之什·车舝》你唱的差了点意思,没有体现出途中喜乐与思慕之情。”
“我是女子,如何能体会到娶妻时的情感。”说罢,月辉抬手便要拍碎面前的古琴。
就在她手掌即将碰到琴弦的那一刻,修罗剑的剑尖已经顶在了她的喉咙上。
月辉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嗜血杀机,一只玉手便停在了琴弦之上。
她目光暗淡,轻声问道:“为何不一剑刺死我?”
“自然是有用处。”
“噌”的一声脆响,止戈将修罗剑收回了剑鞘。但他的这一举动,却吓得月辉花魁额头见汗。
“再弹一曲。”
说罢,他便盘膝坐在了月辉的面前。
此时的月辉花魁,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但她还没有做好自尽的准备,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曌国的土地上。
手指轻浮,琴弦跳动。随着音律的舒展,温柔灵动的嗓音再次回荡于楼阁之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曲《子衿》罢了,月辉怅然泪下。
她没有理会止戈,自顾自的说道:“我十四岁那年,被青丘夫人安排到了东都城,为建立登天楼情报网做准备。”
“我初来时,正巧是上元节。自幼没日没夜的训练,我哪里见过如此繁荣的景象。”
“在我苦苦哀求下,青丘夫人终于肯让去灯会上转一转。”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才子。”
“我们一见如故,暗生情愫。登天楼开业后,他每日都会来看我。”
“我本是这登天楼的主事,不用出门见客。可为了他,我却抛投露面成为了这东都城远近闻名的花魁。”
“直到那天,他说明晚想留宿顶楼。我便第一次举办了茶围,好让他从其中脱颖而出。”
“他才华卓越轻易取胜,让那满座高朋输得心服口服。”
“夜深了,我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却发现枕边之人,是扮成他书童的吏部侍郎。”
“我没哭,也没闹。平静的看着那满嘴官腔的人渣耀武扬威,一口一个承诺后起床离去。”
“至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相见。我没有去派人去查,更没有派人去杀了他们。不是我不恨,是人心经不起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