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武一边朝侧后小跑着,一边咒骂道。他的左臂赫然插了一根羽箭,竟然是顺着臂甲缝隙扎入小臂。
齐军四百余支火枪齐射,几乎将建奴步卒的前锋部队削掉了一层,近三百人立时扑倒在地,紧随其后的步卒见状,稍稍有些发愣,脚步也迟缓起来,随后便又听到前方黑衣军阵响起一排火枪射击的声音。
“举枪!”
“预备!……放!”
一排排火枪阵列在军官的指挥下,不断地举枪射击,退后,清理枪膛,倒入火药,塞入弹丸,用通条压实,立定,等待射击……
建奴的前阵,仿佛有一条细细的血线,无论多么武勇的士兵和军官,举着刀枪奋力地想越过这条红线,但随着一阵阵火铳声响起,无不扑倒在地。尸体很快堆积起来,形成一道矮矮的“血肉拒马”。
建奴甲骑试图寻机往黑衣军阵的两翼和后方突袭,但还未驶近,依旧遭到阵中火铳的攒射,几无可趁之机,丢下十几骑八旗甲骑后,只能无奈地继续策马在军阵周围往复奔驰着。
“轰!轰!轰!……”七八门火炮换上了葡萄弹,炮口前方一段宽大的扇形面上,密集的铅子弹丸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建奴军阵中顿时哀嚎声四起,倒地无数。
接阵不到一刻钟,建奴前锋德州镇官兵就已损失近千人,冲锋势头为之一滞,所有人都被前面恐怖的杀戮场面所震慑。这根本还未与敌相接,己方就被对面的敌军射杀在当场。火铳声响起,前方的同伴如同割草般齐齐倒伏在地,火炮轰鸣声中,无数的尸体瞬间露出密密麻麻的血洞。间或几颗弹丸从阵中狠狠地砸下,然后一路跳跃着,滚动着,趟出一道道血路。
“都统大人,前锋崩了……”石廷柱身边那名八旗汉军参领大声呼道。
石廷柱呆呆的看着已陷入混乱的前锋队伍,无数的兵士,哭喊着,丢掉手中的兵刃,亡命地朝后奔逃着。凶狠的八旗汉军士兵,挥舞着长刀,连续斩杀了十数名逃兵,但仍旧无法阻止前锋崩溃,隐隐间,居于中军的滨州镇,也开始出现动摇的迹象。
“你带人上去,阻止所有人退后。”石廷柱厉声喝道:“兵退,杀官!官退,杀将!务必驱使队伍冲上去。要不然……”
话音未落,猛地看见身边那名参领身子一歪,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颗弹丸呼啸着擦过他的身侧,带走了他一条臂膀,然后重重地将他摔向后面,躺在地上后,试图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捂住巨大的伤口,嘴里不停地哀嚎。
石廷柱见此情景,头上瞬间冒出一股冷汗,下意识地转头向前看去。
隐约中,似乎传来一阵激昂地号角声,而那火铳射击的声音也未曾有过一刻停歇,并且感觉距离越来越近。前面的德州镇官兵已经彻底崩溃了,无数的溃兵将后队的滨州镇和八旗汉军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即使面对八旗汉军士卒疯狂地砍杀,那些崩逃的士卒依旧在亡命地朝后跑去。
“败了?”石廷柱握着长刀,看着陆续开始溃退的滨州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神情。我大清军兵分明是数倍于敌,更兼之有千余甲骑,近千历经辽东大战的精锐步卒,怎么会败在区区千余敌军之手?
“全军突击!”站在城下的大明新军总兵官蒋永锐远远看到建奴大阵已然崩溃,手中的长刀向前一指,大声呼喝道:“击杀建奴,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巴哈纳带着七百余八旗甲骑,缓缓地策马在黑衣军阵一侧,看着他们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根本未露出丝毫破绽,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对方见到己方步卒崩溃逃散,会使得他们得意忘形,继而散开阵型追杀石廷柱所领步卒。那时,自己便可带着七百余骑兵袭杀那些落单的火铳兵。想不到,对方在大胜之际,依旧保持着清醒姿态,对他们的骑兵始终高度戒备着。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