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听了,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
“滚你娘的!”牛进明笑骂一句,“想什么美事呢?狗日的建奴在屠城,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狗日的积点口德吧!”
船上众人闻言,顿时敛住了笑容,神色凝重地向北望去,彷佛能看到无数的扬州居民正在被凶残的建奴屠戮和蹂躏,昔日繁华喧嚣的扬州城,变成人世间的一座阿鼻地狱。
“将船只停靠于江北岸边,俺们接人去!”牛进明说道。
聚集在瓜洲渡的难民正在凄惶之际,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茫然无措的难民寻声望去,只见这几天一直在江上徘徊的数十艘大小船只正在缓慢地靠向岸边。
船只来接我们过江了!
瓜洲渡的难民人群开始蜂拥着朝岸边挤来,试图抢占一个最优的位置,可以早点逃离江北。随着不断有扬州城附近的居民逃来,建奴屠城的血腥和残忍,开始不断地被渲染和相传,早已将难民的恐惧心理激发到了最高临界点。
“都不许挤,一个个来。”船只并未直接靠在码头,而是距离岸边尚有数米远,以防止难民蜂拥冲上船来,“所有男子全部脱去衣物,只留膝裤!任何刀剑不得带在身上!”
十几个水手挥舞着长长的竹竿,使劲地抽打着正在涉水而来,不断攀爬上船的逃难者,而数名来自长山岛乡兵则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紧张地看着船舷处不断露头的难民。
“碰!”突然一声火枪响起,不仅将正在涌到船边的难民给惊到了,也将船上的水手给吓了一跳。
“他身上带刀了!”那名开枪的乡兵说道,双手端着火枪,仍旧对着那个挨了枪子,但还在不断翻滚的难民,一把短刀落在了一边。
“嗯,做得好!”一名水师军官走了过去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情形,是有杀错,没放过。万一有建奴溷了进来,可不是小事。
二十余艘大小船只陆续装满难民后,并未驶到南岸,而是就近停靠于瓜洲渡西南侧的一座江心沙洲(今镇江世业洲),卸下难民后,再次返回江北岸边装人。
从扬州逃到江边的溃兵,只要抛弃手中武器,便也可登船离开江北。仅大半日功夫,齐国舰船便运送了一万余人至江中沙洲,但从扬州城左近逃奔而来的难民却是络绎不绝,在江边连绵十余里。
可能是瞧着齐国舰船运送难民往返数次后,均未出现溃兵夺船的事,郑家水师舰船随即也陆续驶到江北岸边,开始转运难民。
然而,令人不齿的事情发生了。郑家船队的军官和水手们,以登船逃命为持,大肆搜刮难民钱财,凡是未能交付五两银子的难民,一律不许上船。那些没有银钱却又逃命心切的难民被郑家水手无情地拒于岸边,至于强行攀爬上船的难民,则被人拖着扔出船舱,随着水流卷入江水之中。
一时间,整个瓜洲渡码头一片溷乱。数百名溃逃至江边的军兵,恼怒之下,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欲强行登船,当即砍翻十余个郑家水手。数条小船因为两相争夺砍杀,不受控制的顺着江水,漂向下游。
郑鸿逵大怒,数艘武装商船抵近瓜洲渡,朝着那群溃兵开炮轰击。
溃兵遭到炮击后,四散奔逃,引发聚集的难民人群又是一阵大乱,火炮轰击波及码头数百名无故难民,惊叫,哭喊,咒骂……响彻于天。
也不知道是何人在听到郑家船队炮击后,突然喊了一句“鞑子来了”,立时引起码头数万人的疯狂拥挤踩踏,妇人、老弱纷纷被挤倒在地,随即遭到无数的脚步践踏,靠近江边的难民则被蜂拥而来的人群不断挤下岸堤,如下饺子般不断落入江中。
至傍晚时分,人群逐渐恢复平静,其中被踩踏而亡或者跌落江中之难民达数千人,江北岸边哭声震天。
“这郑家……怎能如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