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璨一仰头:“不过我猜,你来汉中还有别的事。”她歪了一下头:“是不是与唐家有关?”
苏御看着她头顶歪下去的牛角髻,一笑问:“为什么这样说?”
孟璨晃了晃头:“若仅是因为躲避,你完全没必要来汉中。这是边境之地,而且没什么名山大川,也没有像样的大城市。”
苏御笑了笑:“可这不能说明,我就是在给唐家办事。”
“哼,你还狡辩。我已猜到你想办谁。”
“哦?说来听听。”苏御有些兴奋,笑着看她。
少女认真地道:“我在想,唐灵儿作为唐氏长老,若是办普通人,一句话就能解决,何必你亲自前来?那定是她搞不动的人,甚至连唐振也轻易动不得。这样的人物在汉中只有一个,七公子唐窎。”
“继续说下去。”
“可你来这里之后,成天就是吃吃喝喝。我算看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在骗唐灵儿,你不想冒险在这里搞人。而你此来,更不是为了推行新政。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你的真实目的是……”
她所掌握的信息很有限,能判断出这些,已实属不易。虽然她的判断有些是错误的,但已经体现出她思维的方向感和层次感。
苏御之所以选凤州,而不是直接去梁州,是因为他担心梁州里有人会认识他。
汉中可是唐氏门阀的实际控制区域,很多官员的老家都是清化坊。谁知道哪个人曾经在清化坊见到过苏御呢?
而来凤州之前,苏御和唐灵儿曾调取汉中各州官员和家属档案,发现凤州这群官员最不可能见过苏御。万幸这是一个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的年代。
苏御来到凤州之后,打算先跟这帮贪官污吏打成一片,过几天就会开始推行新政,但苏御不会很辛苦地去一线搞,他只是想看看这帮官员会通过什么手段贪污,而自己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贪。越是融入他们,越是看得透彻。
而关于唐窎的事,其实凭借苏御摄政王的身份,完全可以通过民御公车状书直接对唐窎发难。苏御之所以要过来走走,还真就是有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这个秘密,他连唐灵儿都没告诉。
熟悉苏御的人都知道,他办事总喜欢先找好退路。比如他一直坚定的背靠唐氏门阀,比如他经常搞“狡兔三窟”的小把戏。而现在,他也是有这样的考虑:如果大梁朝完了,唐家也完了,自己往哪跑。
本质上说,苏御是一名商人。看二熊战争就知道,一旦打仗,最先跑掉的就是大商人。不是说百姓不想跑,而是他们跑不掉,而且跑不起。其实这样的事在神州的古代也很常见,比如多次出现的衣冠南渡。
显而易见,苏御不是那种为了王朝能豁出命去的人,他不会像崇祯帝那样,明明有机会跑也不跑,却把家里老婆孩子都杀干净,然后再自己上吊。更不会像徽钦二帝那样,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敌人。苏御会考虑一切可能,先活下来,再考虑反击。而不是直接结束自己,或者当着敌人的面躺平。
苏御曾经在男贾国考察过,也在河东考察过,都觉得不行。而这次他就往汉中这边走。
“什么目的?”苏御半躺在逍遥椅上,单手支着下巴,盯着孟璨。
孟璨调皮地举起手,她的手就在她眼睛前面,眯着眼指向苏御:“你想逃跑,对不对?”
“啥?”
“像牧王那样,逃到蜀汉去。”
她的判断并不正确,但苏御还是在心里给她打高分。因为她的思路已经很接近苏御的想法。
苏御发现,孟璨的聪明与唐灵儿不一样。
唐灵儿是“耳聪目明型”的聪明,计算力好,记忆力好,盛怒之下头脑依然清楚, 极少犯错。但唐灵儿缺乏创造性,又或者说她性格过于保守,固旧,不喜欢冒险。
这种性格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