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儿坐着独自愣神,这会儿不哭、不闹、也不找贾宝玉理论去了。
先前赌着一口气去跳井。
从井口往下坠的瞬间,金钏儿心里一片冰凉,宛若对自己命运的最后哀叹。
入水那一刻,金钏儿感到浑身冰冷彻骨,随着身体快速下沉,更是冷彻心扉、无边黑暗,宛如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绝望。
听说到了那边,过了忘川河,一切都会忘记的。
爹和娘,太太和贾宝玉……悲凉也好,怨恨也罢,都是要随风飘散的。
金钏儿绝望地闭上双眼。
可就在下沉的同时,金钏儿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网住了,把她往上拉,井底似乎也生出无数双手,把她往下扯。
几个撕扯间,金钏儿便感到迷迷糊糊的,后来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金钏儿不知道的是,贾宝玉早在井里撒下渔网。
见金钏儿投井,茗烟便带着一众婆子冲出来,把她往上拖。
“奇了,二爷居然算到金钏儿会投井!还是他俩串通好了演戏?”
众婆子心里嘀咕。
更诡异的是,金钏儿撑死也不过四五十斤,此刻却仿佛重若千斤,七八个老婆子都拖不动。
一众老婆子越拖心里越发毛,好在是大白天,又有些下人闻讯赶来,众人七手八脚才拖上来,救回金钏儿一命。
死过一次的金钏儿。醒来后谁都不想见,她不想见父母,更不想见贾宝玉,连这个世界都不想见。
偏生贾宝玉这货流里流气来了!
金钏儿且独自愣神,就像没看见贾宝玉。
金钏娘也不大爱搭理突然出现的二货。
深宅大院的贾宝玉,金钏娘以前自然没机会见。
金钏娘见贾宝玉虽然穿得极好,但身上有不少血渍,看着极其狼狈,以为是混得有些体面的小厮,见金钏儿被撵出府,忙忙地来拾便宜货咧!
也罢,就让这小子出几两银子,把丫头领去吧,免得在家闹心。
金钏娘心想。
哐啷哐啷!
贾宝玉从贾珍那儿敲诈来的这一大包袱银子死沉死沉的,勒得茗烟肩膀发麻,稍一不慎,大淀大淀银子散满一地,直晃人眼。
贾宝玉金钏娘不认识,可是她认识银子啊!
金钏娘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巴不得眼前这个小厮把银子全留下,立马把金钏儿领走,爱咋整咋整。
“请坐请坐!”
金钏娘一脸谄媚,一边忙拾银子一边忙拉贾宝玉坐下。
“哎哟!”
贾宝玉疼得直咧嘴,现在这屁股能做吗……呸,能坐吗?贾宝玉到金钏儿家来都是不要屁股的冒险之举了。
金钏见贾宝玉一身血渍,忙掀开裤子一看,见被打得半青半紫,心便柔软了些。
“我的!”
连人死活都不管,还有脸要银子?金钏儿一把将老娘手中的银子夺过来,一边瞅着贾宝玉骂道:
“贾宝玉,你给我……”
这小娘们跟爷犟上啦?
没有给金钏儿说话的机会,贾宝玉拉着金钏儿就走,边走边说:
“跟着爷,爷给你一个家。”
贾宝玉这是要发疯啊!
也罢,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陪他疯一次又何妨?
贾宝玉拉着金钏儿,带着茗烟,不要屁股地忙活一整天。
他用从贾珍那儿讹来的银子,在贾府大门正对面买下几间铺子,还买了一座小院,让金钏儿住下。
做完这些,贾宝玉又让贾芸找来醉金刚泼皮倪二负责金钏儿安保,还邀约冷郎君柳湘莲等狐朋狗友站着吃了几口酒,才一摇一摆回贾府来。
来了!
来了!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