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周,蕾妮梅斯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性,生命是如何的脆弱之物,以及许多生活的黑暗面,这是她以往在学校和生活中接触不到的。
她不是雷姆必拓人,但她却是卡特斯人,蕾妮能对这里的人感同身受,毕竟他们的祖先流着同样的血...卡特斯人的共和国,以往多么有吸引力的词,现在已经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越来越多的轰炸机飞临城市上空,他们扔下的炸弹也越来越多。千疮百孔的道路已经没办法继续让车辆通过了,而拥挤的几条小路上全都是萨卡兹人的专属通道。
市民的生活几乎瘫痪,电力也在9日那天就彻底中断了,听说希之翼公司的轰炸机在那天把上百枚航弹投入了城市最大的供电站内。
然后是日常所需的水也变得浑浊无比,里面有黑色的絮状物,发出相当难闻的臭味,据说城市内专门净化水源的工厂和基站也被摧毁了,没了电和水,市民们的情绪更加焦躁愤怒。
那几天消防车、救护车、还有其他的人手都极度短缺,半座城市都在大火中灼烧,找不到逃生道路的人干脆冲入了火海获得解脱,而流离失所的平民不得不撤往更安全的地方。蕾妮梅斯也几次险些遭难,最惊险的一次,高爆航弹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百米外的地方爆炸,炸毁了那栋漂亮的白色尖顶的小房子,四处飞溅的燃烧物迅速点燃了猛烈的大火,那座房子里无人逃出,蕾妮梅斯就站在附近观看,也没有任何人去救他们。
当看到许多卡特斯人举家迁户向城外出发,蕾妮梅斯莫名感到一阵深邃的忧伤涌上心头,他们能去哪里呢?不管逃到哪里,结果都是如出一辙,战争都会一路跟着他们,背井离乡没有任何作用,她明白的。
昨天医生的邻居在轰炸中不幸死去了,年迈的妇人哭着喊着敲响了诊所的大门,她的头已经白了半边,无比希望蕾贝卡医生能救救她那个被炸断了腿的丈夫,哪怕看在他们一家曾经对医生抱有同情的份上。
那是个性情温和的老好人,这一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以前给诊所送过蔬菜,现在就那么躺在冷冰冰的担架上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但是诊所里还有七个更加紧急的重伤萨卡兹士兵,他们的哀嚎妇人也可以听得见,蕾贝卡医生站在门口的时候陷入沉思,她于是悄悄把给萨卡兹人的药替换掉了,用酒精给伤口消了毒,然后用了抗生素。
四月表达了她的质疑,担心这会引来麻烦,不过蕾贝卡说她是医生,她说抗生素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萨卡兹士兵也犯不着这个时候找麻烦。
用了两针抗生素之后,这个男人奇迹般的苏醒了,那个妇人失而复得,死死的抱住丈夫眼含热泪,男人则虚弱的抚摸着妻子鬓角的白发,他苦笑着,失去了双腿的自己即便活下来,那个明天也会更加折磨。
但是他的生命只多延续了三天,11日,男人带着笑容死在了病床上,后继源石感染还是要了他的命,实相物质并不是抗生素能消除的。
医生遗憾的解释说,在实相炸弹爆炸的时候,强烈的源石辐射就已经把他的身子弄烂啦...昨天晚上他就奄奄一息,口里鼻子里都冒着血,不论怎么止都止不住,最后医生只能放弃抢救,走到大风飞扬的外面独自抽着烟。
那个中年妇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自那天开始就发了疯,整天在诊所前面大声闹事。最可恶的是她的眼泪也博得了不明事理的人更多的同情,然后这些无所事事的人每天就跟着这个痛失亲人的妇人,在诊所大搞破坏,用砖头或铁棍敲碎玻璃,甚至直接威胁医生。
市民冷眼瞧着诊所里发生的事,对此漠不关心,他们每天都有自己犯愁的事,害怕自己的家被流离失所的流浪汉夺走,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心情在意其他人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