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气氛渐渐恢复到先前的状态,吴贵妃便面带笑意反驳道:「陛下,臣妾反倒觉得中山侯腹有诗书气自华。」
开平帝皱眉道:「贵妃这话未免言过其实。」
吴贵妃轻笑道:「陛下莫非忘了那句生前身后名?还有竹杖芒鞋轻胜马之作,真真写得极好呢。中山侯不仅勇冠三军,还能这般锦心绣口,难怪有些人心生妒忌,正合不遭人嫉是庸才之理。」
她所言便是裴越出使南周之后抄的两首词,一首破阵子与一首定风波。
开平帝似笑非笑地望着裴越,缓缓道:「前一首倒也罢了,后一首其实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裴越老老实实地答道:「陛下,臣不知道南朝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当时臣只想告诉他们,无论旁人如何说三道四,只要陛下和大梁还需要臣效力,臣就不会在意一时的荣辱得失。」
开平帝微微眯起双眼,良久之后点头道:「朕知道了。」
吴贵妃眼波流转,柔声说道:「陛下,中山侯这几首词堪称字字珠玑,其中蕴含的意境深沉旷远,不仅臣妾十分喜爱,就连平阳那孩子都反复吟诵。臣妾告诉她这是中山侯所作,起初她还不相信,后来又有贤儿佐证,她才信了。」
开平帝看了裴越一眼,终于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的确是好词。」
裴越闻言垂下眼帘,心中陡然泛起一阵荒唐又愤怒的情绪。
吴贵妃见状话锋一转道:「中山侯,当初鲁王和平阳这两个孩子对你多有得罪,是我没有教导好他们,还望你能宽宥体谅一二。」
裴越连忙起身道:「娘娘言重了,只是一些误会而已,臣也有不当之处。」
「快坐下,无需多礼。」吴贵妃笑了笑,继续说道:「鲁王自小长于宫中,性子不够圆融,难免有骄娇二气,好在他本心纯孝,大事上分得清轻重。此前听他说起过,虽与中山侯接触不多,但每次相处都能获益匪浅,还望中山侯往后能多多提点他。」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似乎不符合吴贵妃往常的习惯,但是此刻她在开平帝面前如此坦然,自然就有了一些深意。
裴越只得再度起身道:「娘娘,臣只是天赋平庸之辈,焉敢指点亲王殿下?再者,臣为武勋亲贵,依照朝廷规矩……」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想必帝妃二人都心知肚明。
吴贵妃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强行要求。
开平帝接过话头道:「诸皇子已经入朝观政,你身为京营主帅又精通兵法,往后可以将自己的一些领悟和心得教给他们,朕不希望他们对于军事一窍不通。」
裴越难掩心中讶异。
皇帝这番话虽然简短,但是包含太多的内容。
京营主帅而非副帅,自然是说明修武侯谭甫将要完成他的过渡使命,从此北营真正成为裴越的地盘。在皇帝将要打压他的前提之下,这个任命委实令人捉摸不透,岂有一边打压一边加权的道理?
另一点,自从四皇子谋逆叛乱被镇压之后,开平帝彻底放开对皇子的管束,不仅大皇子和二皇子,就连六皇子都拥有观政的权力,那两位尚未成年的皇子不在此列。
皇帝让裴越不要忌惮和皇子们的接触,虽然表面上没有点明,但是结合吴贵妃提起的话头,个中真意不言自明。
帝妃二人显然是希望裴越成为大皇子最坚定的支持者。
裴越强行镇定下来,没有因为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在开平帝面前失态,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开平帝望着他挺直的身姿,轻轻叹了
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裴越,朕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
暖阁之中,众人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