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闰也随即对四周笑笑,“原是这样。”
堂下紧张的气氛稍解。冉闵随即正色道:“朕与诸君相逢一场,原以为能做个安稳皇子以终老,想不到机缘巧合登上这大位,这皆仰赖诸君之力。今我魏国外有强敌,内无援兵,所赖皆系诸君之奋勇。今形势堪危至此,当奋力一击,若胜,则延绵大魏国祚与诸君同享这富贵,若败,朕绝不苟活隐忍,大丈夫当留霸名于青史,诸位将士是去是留,朕不强求。”
堂下,众将皆纹丝未动。
“好,朕自当做全军先锋,终不使胡人小看吾等汉人。”
“吾等愿追随陛下。”
“陛下不可啊,陛下。”如平地春雷,炸响朝堂。却是特进郎闿。
“陛下奋勇,却是人所共知,然自古有云,君子不以身犯险,今我魏国疲弊,商君有言:‘兵起而程敌。政不若者,勿与战;食不若者,勿与久。’虽主将士卒皆有战心,然我魏国元气大伤,亦当慎甚。”
“郎闿,你不知军何故妄言兵事,岂不知兵法欲有云:‘上下同欲者胜。’今我魏国军民上下同心,只你这文臣囿于高位,朕实鄙之。”
朝堂之上为之肃然,冉闵看着他说道:“朕说了,是去是留,朕不强求,还有谁也有此心请自便。”
司徒刘茂也进言道:“司空特进是忠贞之言,望陛下纳之。”
“我魏军战意方坚,来人啊,礼送,刘茂、郎闿。”
“退朝。”
这日,邺城外,城中最后的万余魏军开拔在即,冉闵的妻子董氏,太子冉智,大将军蒋干,太尉申钟在安阳亭送行。
虽魏军已尽显疲态,到底是百战之师,军威整肃令人不寒而栗。行到亭前,冉闵下马,众将也皆下马。
冉闵抚摸着亭栏说道:“当年讨平梁犊之乱,朕就是从这儿随石遵,重返邺城,想来已经有三年,朕之功业从这里起。如今朕又从这儿出征伐燕,当能一如昨日。”
风中,申钟须发斑白,却依然精神不减,只见他直视着冉闵,拱手言道:“陛下承天人之资,所克皆不在话下,向之前形势凶险百倍,陛下也能逢凶化吉,慕容小儿定不能敌陛下之神威。”
冉闵笑道:“申太尉,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父皇。”一身稚嫩的声音响起,只见太子冉智端起一三足酒卮,恭敬的向冉闵祝酒。
努力装作深沉的样子,说道:“愿父皇能旗开得胜,一举平定燕虏。”
冉闵俯下身子缓缓接过,只举酒卮一饮而尽。
看着一旁从冉胤之死以来,一直恍惚的皇后董氏。冉闵虽欲上前,言语宽慰一下,然四下皆是军士,主不可露出怯懦之情与爱恋之心,恐损士气。冉闵只深深的看了董氏一眼,随即往朱龙马而去。
“啪”忽一阵狂风吹过,魏帝的大纛旗折断了,冉闵的朱龙马只狂叫不已,几欲挣脱旁边军士的束缚。
众人大骇,冉闵只走到断掉的大纛旗处,缓缓捡起,只喊道:“朕本是羯胡养子,本不信天命。昔武王伐纣,到于邢丘,楯折为三,天雨三日不休,然商纣亦亡。今大军出征,有此罡风相伴当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众将士心稍定。回身冉闵走到太子冉智身旁,伏身小心说道:“朕就是没有扫清胡虏,才使你哥哥冉胤身死,今鲜卑敌寇来犯,朕欲灭此贼,给打下个太平世界。”
随即耳语道:“好生照顾你母亲。”
“儿臣明白。”
冉闵站起身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太尉申钟,说道:“我走之后你要多听太尉之言,留心国事,守好邺城根基。”
冉智郑重的点点头。
“陛下!”蒋干求见,一军士向前道。
冉闵皱一眉头,“我大军出征在即,可是急事?”
“却是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