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书房。
四阿哥坐在书桌后,正在抄《地藏经》。
屋子里燃了檀香,像是佛室,多了几许禅意。
按照现下的规矩,殇了的幼童是不墓不碑的,直接找地方埋了。
小阿哥已经入土为安,就葬在他名下海淀的一处大庄里。
虽说父子缘浅,可是四阿哥还是打算斋戒三日,抄写经书,盼着儿子有个好的转生。
这会儿功夫,门房有小厮进来禀道:“爷,九爷来了。”
四阿哥颇为意外,随即就是皱眉。
这已经是掌灯时分,又是阿哥所开席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他也没有动地方,刚想要叫人直接带九阿哥过来,九阿哥已经“嗒嗒”的自己过来了。
“四哥、四哥……”
九阿哥热热闹闹的进来,屋子里一下子喧嚣起来。
四阿哥觉得吵,要想要开口训斥,看到九阿哥身上穿戴,心里一软,就改了口:“怎么这时候出来,不是该陪席?”
九阿哥自己拉了椅子坐了,道:“四哥放心,安排人了,伯王、叔王府上的几位阿哥在呢……”
他看到桌子上的笔墨经书,竟然有些不知怎么劝。
他也没有儿子,还真不知道折了儿子会如何,可是却殇过弟弟。
这失去亲人的苦痛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他就在心思寻思了一回,想了安慰的话,道:“四哥,这侄儿要是真身体孱弱,早走比晚走强。”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是这安慰人?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道:“这养了两年,总比养到十好几强吧?到时候孩子遭罪,大人也受不了。”
往远了说,就比如他们恭亲王府的那位堂兄,活到十六岁,还有半年就要成丁的时候殇的。
往近了说,还有十一阿哥,殇的时候已经十二岁。
九阿哥的嘴角耷拉着,心里也细细密密的难受。
他是胞兄,尚且如此,那娘娘跟汗阿玛呢?
四阿哥见他说着说着自己就难过起来,带了无奈道:“我晓得这个道理,就是心里不自在,想要安静些,过几日就好了。”
九阿哥叹气道:“这当爹娘的都不容易,汗阿玛太可怜了。”
四阿哥:“……”
他揉了揉额头,不明白九阿哥天马行空的想法,只告诫道:“以后但凡涉及到汗阿玛的,只需心里想,不许说出来!”
不管本意如此,说出来就容易成了把柄,为人诟病。
九阿哥已经出来当差,晓得这是好话,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屋子里已经掌灯,天色也不早。
四阿哥就催促道:“早些回宫去吧,晚上也少吃酒,明天还要赶路。”
九阿哥没有挪屁股,看了眼座钟,道:“今天亥初落锁,还早着。”
四阿哥看不得他这拖延的模样,道:“那也回吧,还要代十弟送客。”
这本是他的活儿,留给九阿哥已经让人不放心,结果九阿哥又跑出来。
太子位尊不好轻动,裕亲王府与恭亲王府的堂兄弟爵位也低,身份不够。
九阿哥不情不愿的起身,却是想到了四福晋。
四福晋是个好嫂子,待舒舒亲近。
九阿哥心里就有了偏颇。
他就道:“四哥您难受归难受,可别想着为了这个就去安慰格格,然后再生个庶子什么的,要是想要再添个阿哥,还是去找四嫂,儿子还是嫡出好……”
四阿哥的脸色发黑,呵斥道:“闭嘴!”
越来越没分寸了!
一个弟弟,居然对哥哥的内宅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