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丹止住车,跃下后慌忙奔走过去查看楚王的状况,察觉到还有气息,便命两个侍卒赶紧将其再次抬到车舆上。
亏得是现场一片混乱,而他们又都是穿着均服的,这才没人注意到他们。
楚王被抬上车之后,御夫策马又是一路奔驰,赶紧逃离了这一处甚是混乱的战场。
然丹从皮囊中倒出一点清水,润了润楚王的嘴唇,楚王这才缓缓的苏醒过来,但一想起他的儿子们,便不由得大哭起来。
然丹见状,不免亦是暗叹一声。
“请大王节哀……”
而一旁的侍卒见状,也知道这楚王迟早要完,便是口无遮拦的在那言道:
“大王杀害别人的儿子也不在少数,而那些身为人父的,难道不也是一样的伤心?”
楚王被侍卒这么一顿抢白,若是平日,他定是要斩了此人的。但此刻伤心之余,他却还能有什么权力去这样做呢?
“呜呜……别人爱自己的儿子,难道有超过寡人的吗?”(人之爱其子也,亦如余乎?)
那个侍卒显然也是不吐不快,往昔根本不敢当面跟楚王说的话,这时也都是一并说了出来:
“只怕是有比大王还爱自己的孩子的,而且是比比皆是,老牛尚且舐犊,何况人尔?”
然丹横了那侍卒一眼,那侍卒知道自己失言,便是别过了脑袋。而楚王则是捶胸道:
“你也是有儿子的吧?”
“回大王的话,犬子已是战死沙场多年,小人如今老而无子,恐怕以后也是要野死于郊外的吧!”(小人老而无子,知挤于沟壑矣)
楚王熊围听罢,不禁是仰天长叹一声:
“哎……寡人杀了别人这么多人的儿子,能不落到如今此等的地步吗?”(余杀人子多矣,能无及乎?)
随后,楚王倒是停止了哭声,一路上,只在那里是怔怔的仰天发着呆。
又过得许久,楚王这才闭目暗然道:
“你们走罢……”
那两个侍卒对视一眼,当即让御夫停车,那御夫看到如此状况,便和两个侍卒一起是脱去了身上的服饰,就此匆匆离去。
马车被停在路边,然丹稍怔片刻,说道:
“大王,眼下不若前往国都,立于城门之外,让百姓们选择他们的君主!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楚王苦笑道:
“这还用看吗?寡人一旦出现,必然会被他们所杀!就算是国人们不杀,寡人的那几个弟弟又如何肯放过?”
然丹在心中盘算片刻:
“那……也许我们可以前往各个封地,请求各路县公们纷纷出兵勤王!”
“哎,那些县公恐怕都已叛变了,即便是子明……他也已经去了郑国。钟离尚且如此,其他区区的几处封地,就算他们有心,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弃疾那一国的精锐?”
的确,楚国的精锐都被他自己给嚯嚯完了,而剩下的则大都是落在了王子弃疾的手中。
“那……不如投奔别国去,听从那些诸侯对于大王的安排?”
然丹还是一门心思的在为楚王思考。
“这也不行,当年寡人将诸国的国君几乎都得罪了个遍。如今却要寡人寄人篱下,那寡人岂不如同桉板上的鱼肉一般要任人宰割?子革,寡人的好运已经走远,不会再有往昔的风光了!”
然丹看到楚王是这种状况,心中也是无尽的沮丧,他作为一名从郑国出逃至楚的卿大夫,来到了当年还是身为令尹,最为春秋鼎盛的王子围身边。
自那时起,他便已是跟定了此人,至今已有二十年了。
而然丹对楚王,也一直都是沥胆披肝、忠心耿耿。但如今他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